“梅妃,他是朕的人,你骂他便罢了,怎么还动上手了?你这是无视朕的存在吗?”皇上似乎没料到梅妃会动手,一扫刚才的闲适慵懒,眉宇间充斥了怒气,恶狠狠地瞪着梅妃。
“皇上,”梅妃顿时委屈起来,“是他有错在先嘛,臣妾难道还教训不得一个小太监了?”
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唐清镜都不禁心下一软。皇上却依旧那般强硬,“他不跪你固然有错,但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就是你的错了。”
许是因为女人家力气小,唐清镜脸上倒是没留下指印,却是堪堪红了一片。皇上偏头看了看,心里越发不爽起来,随口胡诌,“他身上有伤,是朕特许他不必跪人的。你身为一个妃子,不弄清事实便妄下结论,随意打骂奴才,该当何罪?”
梅妃听得哑口无言,愣了愣,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下来,“皇上,臣妾只不过打了他一巴掌,您就要治臣妾的罪?”
“皇上,算了,不碍事。”唐清镜终于看不过去了,皇上实在小题大做了些,而且身上有伤什么的,根本是信口开河嘛……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皇上指着梅妃,表情夸张地看着唐清镜,“今日有一个梅妃敢打你,明日就有一个两个梅妃敢对你用刑!后天就有人要杀了你!朕今日不管,明日不管,难道要等你死了再管?”
唐清镜诧异地看着皇上,这反应也太过了吧。而皇上则完全不给唐清镜说话的时间,大喝道:“来人啊!将梅妃打入上阳宫!”
唐清镜清楚地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吸气声。梅妃惊惶地跪倒在皇上脚边,两手死死抱着皇上的腿,泣不成声,“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随便打人了,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想去上阳宫……”
皇上一脚踢开梅妃,转个身抬脚便走,“清镜,回宫。”
“不碍事吧?”皇上回了甘露殿,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清镜,全无担心之色。
唐清镜挑眉,“皇上想治她,何必拿我当幌子?”
“你竟然看得出来……”皇上开心地笑了笑,“上阳宫空了许久,朕早就想让她移驾了,却是一直没找到由头。好不容易碰上她一次,岂能放过?”
“只是,委屈你了。”皇上突然凑过来,温柔摸了摸唐清镜的左脸,“朕补偿你,想要什么?”
唐清镜默默偏头躲开,“皇上高兴便好,我没什么想要的。”
“生气了?”
“不敢。”
“不过,今儿这一闹,估计以后连嫔妃们都要敬你三分了。”皇上斜倚在榻上,似笑非笑。
唐清镜想起方才躲在周围的人们,背后唰地冒了一身冷汗。
“皇上说笑了。”
时间越久,唐清镜便越习惯,习惯这个残缺的身体,习惯被人呼来喝去,习惯皇上的揶揄,习惯忍气吞声低眉顺眼。
也不再不分场合地耍性子,在必须的时候行跪礼,自称奴才,已经渐渐融入唐清镜的习惯,成为他的生命。
“清镜,你变了。”皇上合上最后一封奏折,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皇上何出此言?”一直立在旁边的唐清镜奉上热茶,又去添了炭。
皇上把那热茶捧在手上,深深吸了一口热气,“你不觉得,现在的你,跟那些人越来越像了吗?”
“哪些人?”唐清镜疑惑,随即明白过来,苦笑,“人在深宫,身不由己。越是特立独行,死得越快。”
皇上担忧地看着唐清镜,“朕不想你太辛苦。你完全可以保持那个样子,没人敢杀你,有朕在,朕保护你。”
这一番话实在不是皇上应该说出口的,至少这句话的对象不应该是唐清镜。唐清镜略微思忖,还是决定避而不答,“皇上,您累了,该休息了。”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皇上似乎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唐清镜忧心忡忡地看着皇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清镜,朕好像……喜欢上你了。”皇上喃喃着,眉眼间带了一丝苦涩。
唐清镜愕然,脑袋完全失去了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皇上。深夜的甘露殿霎时安静得恐怖起来,只有木炭燃烧时偶然发出的劈啪声。
“朕唐突了。”皇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唐清镜有什么反应,只得悻悻起身,“夜深了,去睡吧。”
唐清镜尴尬地点点头,“皇上早点休息。”随即离开。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惹得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朝时人人皆看出皇上面色憔悴,似有心事。而唐清镜更干脆,直接称病,躲在屋里不见人。
“唐清镜呢?”皇上回到甘露殿,寻不见熟悉身影,便问李公公。
“回皇上,他说他感染了风寒,不便伺候皇上,在房里养着呢。”
“风寒?”皇上皱眉,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知道了,朕去看看他。”
皇上站在门口想好了说辞才轻轻扣了扣门,却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不在?”皇上推门而进,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静静睡着的唐清镜。皇上轻手轻脚关好门,坐到床边去。
睡着的唐清镜,卸下了冷漠武装,才真实的显现出十七岁少年应有的那丝稚嫩。皇上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脸庞,却惹得唐清镜睫毛一阵轻颤,吓得皇上忙收回了手。稍稍平息,却见唐清镜并未醒来,又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亲吻那秀气的眉。
“皇上?”唐清镜突然睁开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