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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君红的婚姻她自认为是不幸的,是父母包办的产物,双方青梅竹马,太熟悉,因而也就缺乏吸引力。她根本未想到,这个像姑娘一样文文静静、性格内向的伙伴,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他们太熟悉,也太随便了,熟悉得如同兄妹,随便得如同家人,就像是熟悉身边的一本书、一张唱片那样,再好看的书长久地翻看也就淡然如水了,再好听的唱片听久厂也就索然无味了。总之婚姻缺乏吸引力,感情缺乏新鲜感,将预示着他们必然分手的悲剧性结局。
在艾君红的眼中,他是一个生性腼腆,不善言词,性格内向的小伙子,有着姑娘一样白皙的皮肤和清秀的面容。过去他就像是她的伙计,从来也不敢拂逆她的意志,去办自己想办的事。而现在竟然要成为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夫妻生活肯定是缺少情趣而味同嚼蜡的。她希望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作敢为的大丈夫,像电影《追捕》中的杜丘,而不是只懂向女人献殷勤的奶油小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况且姑娘与小伙伴已相别十年,十年后的伙伴已长成了大小伙子。虽然还是那么白白净净,相貌可人,但已经大学毕业。他是学无线电通讯的。毕业后分配到工厂,由技术员、工程师到车间主任、副厂长,工作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他还是不爱讲话,那决不意味着对世事的茫然无知,在本专业的领域内他是佼佼者。眼下厂里正在引进一条日本彩电生产线,他是工作责任心极强的技术副厂长,经常加班加点,自然少有时间去陪她聊天、逛商店、旅游。于是使得新婚的君红显得有点落寂。
作为副厂长的丈夫,是学工科的,他的专业特长是无线电技术,而对文学、历史、哲学等文科知识多少就显得有点相形见绌,与妻子缺少感情上的交流,久而久之双方隔膜就越来越深。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艾君红根本未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反而感到内心的孤独和苦闷。每当丈夫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孤寂无聊的长夜难以排遣时,她就会睁着眼睛,想着与指导员之间那种朦朦胧胧的异性相吸而又不乏诗情画意的往事。如果说往事是一幅朦胧而美丽的画卷,那么这画充满着月下观潮似的心里悸动,雾里观花样的微妙情愫,实在太令人追忆和回想。她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女子,感情充溢如同满出池子的春水,这春水肆意流淌就滥了。有时在柔和的台灯下,独自一人打开她紧锁的抽屉,捧着自己少女时代的日记,指导员的诗稿,精神的小舟在爱情的湖水中飘来飘去,将她带到那如诗如画的过去,常常激动得泪流满面,无法自己。于是,现在的家庭生活就有了某种地狱般的感觉。尽管这地狱舒适、雅致,
像是一个温馨的陷阱,有着金丝笼般的豪华,但毕竟是精神和情感的牢笼,是一个无法摆脱的牢笼。她不是《玩**之家》中的娜拉,她应当有着安娜.卡列尼娜式的勇气,去寻找自己的渥伦斯基,她隐隐约约地预感到有那一天。她要摆脱这个当代平庸的卡列宁式的小丈夫,她不需要当厂长夫人,而要当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心理和生理都满足的女人,一个不受家庭束缚,独立自主的女人。她常常带着这么些古怪的念头,独自进入梦乡。
有时,她发出均匀的呼吸沉沉睡去的时候,满身汗臭,一脸疲倦的丈夫才从厂里归来。他粗粗洗漱就钻入了温馨的被窝,就着柔和的灯光,看着妻子秀美的面庞挂着泪痕安详地睡着。男子汉的意识开始苏醒,在体内慢慢像潮水那样高涨。这软玉温香的美妙****是属于他的,他却疏于开垦,播种,等于把一块肥沃的土地抛荒。他轻轻地吻着妻子的**,轻轻吸着她的耳朵。像是梦语喃喃地轻轻叫着“君红,君红……”她在梦中翻过身来,他就势搂紧了她的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