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注上称其为“圣天子垂拱而治”,实际上,内阁发出的政令,没有一道是他能说话算数的。
彼时的内阁首辅是两朝老臣,先帝做太子时的师父,将这个本就性子仁弱的学生辖制得死死的。
想修缮因大火烧毁的宫殿,便是奢侈无度。因为御史上奏的言辞太过毒辣而生气,便是不善纳谏。欲给服侍了自己多年老病乞休的大伴多赏点钱财,便是亲宦官远贤臣。
在大臣们看来,这些都是无可挑剔,甚至该大大赞赏的诤臣之举。让皇帝勤俭节约不好吗,让皇帝多听取臣下的意见不好吗,让皇帝不要与宦官太过亲近不好吗?
可皇帝也是人。
先帝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做皇帝五年,甚至连苦夏时想换一换宫里的御膳菜式,都因为怕被大臣们以“不合祖制”为由驳回,而没能说出口。
孟然不能说朝臣们这样做是错的,皇权若是得不到抑制,就会变成祸国殃民的怪物,可她也绝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过得如此动辄得咎。
“唯有制衡,才能够不让一方坐大。”
在皇帝还未亲政时,这制衡的两方就是勋贵与清流。等到皇帝亲政,拥有了与朝臣们掰手腕的能力,才是勋贵一党可以彻底退出舞台的时候。
所以她不能退,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代表着清流,和文臣们的领袖萧清时成亲。
这对勋贵一党将是巨大的打击,而勋贵们也再推举不出第二个如她这样地位尊贵备受盛宠的主心骨。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但,”她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萧清时,“那是我弟弟。”
( 1 8 ,)
=====================================================
这也就是某然为什么要跟清流抗衡的原因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有没有小天使觉得奇怪,某然不是个醉心权欲的人,能舒舒服服地当个富贵公主,为什么她要天天挑事
原因就在这里
至于相权抑制皇权对不对,当然是很对的,而且是必然的趋势
但屁股决定脑袋,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就不同,就像某然说的,谁教皇帝是她弟弟
无独有偶35
( ks/660041)
”我不会再嫁的,答应择婿,也只是让大哥安心。“
”我不会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嫁给你。”
尾音在空气中徐徐飘散,似乎过了很久,又只是一瞬间。
孟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很低,很哑:
”哪怕,你在我府里待了两天,现在外头的流言已不知传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嫁给我,对吗?”
她笑了笑,淡淡的:”名声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不是早就知道?”
”从决定与清流抗衡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畏惧过这些。”
香艳的传闻向来最是为大众津津乐道的,尤其传闻的当事人又部位高权重,惹人瞩目。
短短几日,越国长公主在首辅府两日未出的消息便沸沸扬扬,在京城的茶楼酒肆四处流转。
文人若是嘴毒起来,最是无德。
孟然因为与清流作对,早惹得许多人不满。或是有酸腐文士骂她牝鸡司晨不守妇道,或是有心怀淫猥之人,将传言编成种种话本歌谣,越传便越是不堪。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一位今年才二十出头就…..啧啧,真是不一般哪。”
“公主府里那么多面首还不够?竟直接上门凌逼当朝首辅,不知廉耻!”
“也不知萧阁老能不能满足她,听说萧阁老告病了?”
出言的穷酸秀才一顿,茶肆里的其他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
”不愧是长公主啊。”
只是在这里极尽恶毒之能事,当公主府那辆红盖红帷黄檐银顶的六乘马车驶上御街时,他们—个个叉都抻长了脖子,想一窥车帘内的芳容,又都敬畏害怕得连眼帘都不敢抬。
人性在大多数时候,便是如此。孟然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所以她从不为这些恶意的中伤困扰,哪怕情绪会有波动,也绝不让自己为此失态。
能影响到她的,只有她在乎的人。只有那些难以割舍,念念不忘。
她知道萧清时告病了,或许是不想面对她,或许是心情还未平复。无论如何,他总会恢复的。
他理智、清醒、聪明、果决,在这么多年的争斗中,他们都无比了解对方。
等到那一天,便是他们在朝上再次相对而立的时候,便是他们的关系,再次变回了不能交集的平行线的时候。
那是她希望的,也是她一手促成的。闭了闭眼睛,少女看着冬日里刺目的阳光。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拉扯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是新年假期结束后的第一次朝会,按照惯例,两党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找对方麻烦。
一切都很平顺,一切也都有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