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米酒团子突然就卡在嗓子眼儿,死活咽不下去了。
“对了,闻五!——出大事了!”小敏突然拍了拍额头,惊叫。
“叫‘老板’!说,又怎么了?”
小敏坚持不改口:“闻五,闻五你知道吗,昨天赤卫军剿了一个贼窝,得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闻五诚恳摇头:“我不知道。”
“嗳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闻五——闻老板——”
闻五跳下大柳树,留下一句:“饿死小爷我了!我下馆子去!”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小敏气得跳脚,赶忙冲他的背影喊:“我还要吃米酒团子!!——记着啊!”
……
闻五没下馆子,包了半个香辣闷肘子边吃边走,去吟霜楼找苏瑛。
半路上,恰好碰见满脸愁容的苏瑛。
“没找着人?”
苏瑛有气无力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人?”
“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嗳,该不会人家不见你吧?”
“没有,小牧走了。”
苏瑛垂下眼眸,秀丽的面庞上一片颓然惨淡之色,没有再搭理闻五,沉默地往“买卖楼”走。
闻五怎么看他都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搭上苏瑛的肩膀,晃了晃:
“……嗳,说真的,要不要哥们儿陪你借酒消愁去?”
“不用了,我心里烦得很,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苏瑛走了几步,忽想起一事,扭头问闻五:“赤卫军的事儿听说了吗?”
闻五干脆道:“不用管,跟咱们没关系。”
赤卫军围剿贼窝的事儿传得满城风雨,不为别的,只因为听说贼窝里藏了不少值钱的宝贝。
宣于大人出来辟谣:“都是些玉器名画,近几日会张榜请失主领回。”
钱管家听说了,兴奋得夜不能寐,连夜备好了马车出城,打算去赤卫军的屯营认领回财物。
然而,等玉器名画的单子发下来,登时冷成了透心凉。
因为单子上多了几样儿绝对不会出现在民间的冷翠琉璃盏、千福玉如意、佛手珐琅彩。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几样儿东西?……这么珍贵的东西,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我不可能不记得。”
这些可都是御供,如果那群乡巴佬问起来,可该怎么回答呀?!
钱管家背着手踱来踱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心底那丝不确定慢慢变成了祸及整个钱府甚至可能导致满门抄斩的惊恐,这才察觉到不妙:不能去赤卫军屯营!不能承认那些东西是他的!
这么一来,只能打碎了银牙自己吞,认栽了。
要怪只能怪幕后黑手——汪耀!
“汪耀你个老匹夫,我跟你势不两立!”
钱管家恶狠狠地摔了一地狼藉,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抖动。
——赤卫军屯营——
明山大刺刺地坐在箱子上,手指勾了件金镶玉的鎏金酒壶,喃喃自语说:“还真没人敢认领啊!”
再等几天,如果还没有人来,这些“贼脏”就能名正言顺地充公了。
一旁宣于唯风托着个算盘,手指拨动算珠“啪嗒”了好一阵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意,想当然道:“但凡有一丁点儿的脑子都不会来罢。算账真是桩费脑子的细致活儿,我算了半天,都没算清这么多东西能卖多少钱,除非……啧,要是十二在这儿就好了。”
明山诧异回头:“都多少年了,你还想着花十二?外面天高水阔的,哪儿不比雪国强,换我,我也不回来了。”
拨动算珠的手指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响起来,还有宣于唯风状似无意地询问:
“那你怎么不走?”
“嘁,怎么走?我姐姐在这儿呢!”明山理所当然说。
明山唯一的亲人,明水。
宣于唯风冷峻的眉眼有一丝冰山破裂般的动摇,迟疑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没有你姐姐呢?”
“……没有姐姐?”
明山疑惑地望过来,却在对上锐利的眼神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下一刻慌忙移开视线,鼓着腮帮子不吭声。
宣于唯风又执意问了一遍:“没有你姐姐,你会离开雪国吗?”
“……这个么,”只见明山苦恼地扒了扒头发,支支吾吾半晌,仍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好像我逼你一样。”
宣于唯风继续托着算盘走来走去,明山拿眼偷偷看他,想到姐姐,不禁落寞地垂下眼帘。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一个青年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说:
“老大——查到沈牧的踪迹了!”
☆、第十六回 待客之道
闻五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应该去天宝赌坊赌几把的。
出来买斤瓜子,都能碰上苏瑛的小情人儿。
——苏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画得一手好丹青,房里挂着一幅小情人儿的画像,他便整日对着泛相思。
相比画像的气宇轩昂,沈牧本人乍一看五官深邃俊致,有点儿桀骜,但细看时却透着一股子冷煞的阴郁气质,四肢修长有力,是个练家子。
闻五把瓜子揣进兜里,尾随沈牧而去。
天元街上人来人往,鹅毛大雪般的飞絮随落花漫天飞舞,一缕若有若无的芬芳香气传来。
闻五眉毛跳了跳,观察到前方沈牧刻意压低了斗笠,步伐匆忙、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没影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