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宇却心情大好,显然是被他方才那句“主母”成功取悦了,只是此番离开魔域时走得太过匆忙,身上找不出什么方便打赏的东西,便也毫不吝啬地慷林修然之慨来:“你叫什么名字?等换了班之后自己去找你们主管,多领两个月的月例,当做赏钱。”
那小护卫这下倒是及时反应过来了,满脸都是喜色,中气十足地道:“谢主母赏赐!”
就这么阴差阳错过了一把林家家主夫人的瘾的殷承宇也是眉眼露出些笑意,冲着护卫们点了点头,又镇定自若地转身回了院中。他倒是多少还有些舍不下脸面直接回去,先蹑手蹑脚做贼似的贴在门边听了半天的声儿,可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殷承宇实在是忍不住,悄悄推开了条门缝。
没想到正好瞧见林修然穿着单薄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模样,殷承宇本就有些后悔,现在看林修然这般伤心,更是心如刀绞,又怕林修然还生着他的气,便轻手轻脚推开了门,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抖了抖上面的浮尘,搭在了林修然的身上。
“地上凉……去榻上吧?”殷承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听到殷承宇这般伏低做小的语气,林修然压抑了许久的泪意终于汹涌而出,抬起头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先簌簌地落下来了,越想越觉得心中难受,这百年之中所有的压力与委屈尽数释放了出来,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殷承宇心中更是自责,林修然一贯是君子端方的性格,哪怕是复仇也要师出有名,殷承宇在魔域时间已久,几乎都快要忘记了什么叫“磊落”,这才一时冲动说出了伤人的话来。
可这世上又哪有这么许多光明磊落,既然有阳谋,便有阴谋,既然有君子,便必定会有小人,既然林修然不愿去当那玩弄权术诡计的小人,那他殷承宇便瞒着林修然,暗中将魔域清扫干净。
“修然……”殷承宇环住林修然将他带了起来,“方才是我不好,你别再哭了。”
林修然整个脸都埋进了殷承宇的怀里,闷声闷气地摇了摇头:“师兄……我……我知道师兄在魔域过得艰难,我原本不是想兴师问罪的……我只是心中难受,师兄在魔域孤身一人艰难困苦,我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殷承宇抱着林修然坐在了床上,拍着他的脊背连声哄道:“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修然。”
见林修然已经止住了眼泪,殷承宇这才松开手,替他将脸擦干净,额头相抵郑重其事地承诺道:“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再瞒着修然了。”
林修然挣开殷承宇,反客为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同心同德,偕行并命?”
“嗯,同心同德,偕行并命。”
作品正文卷 第113章
第113章
夜色已深,殷承宇自然是直接在林修然这里歇下了,两人虽说大吵了一架,但吵完之后反倒是越发黏糊,常言说是“小别胜新婚”,他们两人整整分别了百余年,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自然是更加难舍难分了。
林修然虽说一口认定自己没受什么伤,但殷承宇还是放心不下,硬是捉着林修然将他体内的经络脉象全都仔细审视了一遍,这么一看,倒还真的看出了不少问题。
探查经脉需要将神识探入,于修士而言可谓是绝对的命门,若非关系极为亲密之人,是绝对不会将自己修行的具体情况告知的。西河出事之前,林修然有师父有父亲,再加上平日里修炼稳扎稳打厚积薄发,几乎是从未出过岔子。
可自西河之变过后,林修然一夜之间没了父亲,虽说师父还在,可他的身份却从“沧临掌门之徒”变成了“西河林氏之主”,师徒情分虽说一如往昔,可名分到底是变了,林家的家主惯没有长住鸣鹤山的道理,虽说得空的时候也能去鸣鹤山小住上几日,让沧临掌门指点一二,可毕竟还是比不得之前。
再加上林家内忧外患,林修然为了能尽早掌控大局安抚人心,修炼之上难免就冒进了些。林修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修行有隐患,可林家实在是尚处危难之中,他连半点喘息之机都没有,是以哪怕明知自己修行上出了岔子,他也只能强行压了下去,想着日后若是情形缓和了下来,再抽空去慢慢调理。
这些事情,莫说林修然身旁最为信赖的那几个属下,就连守在林修然身边上百年的柳庭芝都不知道,殷承宇听林修然说清事情原委之后,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胡闹!”
虽说是训斥的语气,可话里话外的关切之情倒是让林修然十分受用,殷承宇这副故意吹胡子瞪眼的姿态半点也没吓着他,反倒是让林修然轻车熟路地撒起了娇来。
“师兄这语气,怎么愈发的显得老气横秋了起来?罢了罢了,待此番回了西河,我就闭关调养几天?”
殷承宇一口气被他噎在胸口,知道林修然是存心戏谑他,咬牙切齿地便一把将林修然拽回了自己怀里,咬着后槽牙故作狰狞地道:“修炼之事事关重大,还是别耽搁那么久了,不如为兄辛苦一下,助你修炼调理,如何?”
殷承宇这意思,可就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修炼了,彼此都是成年人,又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不消他直说,林修然便也懂了殷承宇的意思,坏心眼地在殷承宇怀里蹭了蹭,等到把殷承宇蹭出火来了,又摆出平日里那副端方正经的样子,满脸严肃地将他“伤患”的身份给摆上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