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踉跄后退,另有肃然剑意穿胸而过。
那剑身是透明的,中间细细一抹红,是他的心头血。
如今又染上别的,含混在一起,是心痛的颜色。
一串朱红顺着嘴角留下,宋离被那剑柄上悬着的一对剑穗晃住了眼。
他眼睁睁看着不悔将剑从自己身体里抽|出,看着自己的血从剑稍上滴落,看着不悔颤抖不息的指尖。
他像一只断了翅的蝴蝶,飘然零落。
然后,他听见不悔又冷又硬的说:“师尊,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必再来劝我,我也不会再听你的。”
说的多好,将宋离摆在痛心爱徒走了弯路,竭心竭力规劝的位置上。
不悔动的手,配上这句话,没人会再怀疑宋离和他同流合污。
说的太好了。
宋离无力的动了动唇,有人将他扶起,有人伸手按住他的伤口。
可他只想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
他的不悔,比他还要痛百倍千倍。
宋离垂下了眼睛,意识逐渐涣散。
不悔说我没有心,宋离想,不悔有心,有的尽是狠心。
好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悔的反复无常让我精分
后天继续o(≧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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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87
一场春风过境,旦夕之间桃李开了满园。
门窗皆开着,温温柔柔的风扑进来,翻起桌案上叠叠白纸。
桌边坐着人,脸色与那纸别无二致,紧抿着唇,正低头写着什么,奋笔疾书的样子严肃的很。
段云飞端着药碗过来,臂弯里还搭着个披风,他行至门前见门开着,也不敲门就走了进去。
“别写了。”段云飞不悦的看着宋离,药碗往桌上一搁,转而伸手把宋离手中的笔抽了出来:“先喝药。”
宋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边的药冒着热气,隔着些距离都能感觉到烫。他自笔架上重新拿了一支笔,边沾墨边说:“先放着,烫。”
段云飞没好气的把笔扔在桌上:“怪我,应该吹凉了再给你端过来。”
话虽说的阴阳怪气,段云飞却把披风搭在了宋离肩上,怪罪道:“你这身子不能着凉,不能劳累,说了一百遍了,你就是不听。”
宋离模棱两可的应着,心思全放在面前的纸上,压根没听段云飞说了什么。
段云飞无奈的站到一边,等药凉的间隙里,百无聊赖的翻着宋离写的东西:“你也太心急了。”
这句话宋离倒是听见了:“我等不了。”
段云飞叹了一口气,透过宋离苍白的面容,依稀窥见半个多月前他垂死的模样。
他对宋离的印象挺不好的,说到底还是归结于这人太过凉薄的性子。
当初不悔为了救他身染时疫,这人的反应可是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要替不悔不值,总觉得是一片衷心错付给无情之人,白搭。
谁知道这次再见,宋离重伤濒死,动手的竟是昔日那个为他奋不顾身的徒弟。
宋离待不悔如何他不知道,但不悔对宋离的情真意切他可是看在眼里。他本不肯相信,但当日在场之人众多,几百双眼睛目睹——
宁不悔打了宋离一掌,又刺了他一剑,说了恩断义绝的话。
师徒一场,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收尾,实在令人唏嘘。
段云飞本着医者之心,强行将宋离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没日没夜的看护照料,把自己都磨瘦了一圈。
几天后,宋离醒来,却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在那样一张清冷无波的脸上看到失控崩溃的表情。
宋离抓着他的衣服,脸是灰白的,嘴唇也是没血色的,唯有一双眼睛红的好似要泣血,他跟自己说,跟每一个来看他的人说:“不悔是故意的,他不是真要伤我,他是在逼我离开他。”
诸如此类的话他翻来覆去的说,醒着说,做梦说。
其他人看宋离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无法接受爱徒背叛的事实,撒了癔症,陷入疯魔。
萧正清和叶久川听闻此事,连夜从天眼宗赶了过来,宋离一见到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眼中的殷切烫的灼人。
终于得到想听的答案,宋离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
第二天,段云飞去给宋离的伤口换药,那人没头没尾的问了他一句:“段谷主,你能改人的记忆么?”
段云飞错愕的看着宋离。
宋离接着说:“不悔瞒了我一些事,我想不起来,也等不到回奉川了,你帮帮我。”
说不清为什么会答应宋离,也许是这人前后给他的反差太大,或者是同情他近来遭遇,总之是觉得这人可恨又可怜。
按照宋离的提示,段云飞回了一趟药王谷,发动全谷的门徒,在堆积成山的医书中找到一则古老的秘术。
他直白的告诉宋离,没试过,不保证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