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知道事情有蹊跷,却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理说,她刚刚生下七皇子,正应该是荣宠的时候,为何皇上非但没有赏赐她,反而拿着剑,口口声声要杀了她?
“皇上,如果您一定要让嫔妾死,嫔妾不敢不死。但是,您至少要让嫔妾做个明白鬼!究竟是嫔妾哪里做错了事,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张婕妤神情惶恐,却又悲愤,冤屈,剪水瞳眸盈盈含泪,格外引人怜惜。
然而,德明帝这次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明白鬼?那朕问你,李青松是谁?”
张婕妤神色顿时惨白,定了定神,才道:“他是嫔妾幼时的邻居!”
“青梅竹马是不是?听说他还曾经向你提亲,只不过因为你要进宫,所以婚事作罢了是不是?所以,你心里很不甘心是不是?哪怕朕如此宠爱你,你依旧跟你的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了是不是?私会被人察觉就假装是刺客,既可以嫁祸敏昭仪,又能够在后宫兴风作浪是不是?你以为朕就这么好愚弄吗?”
德明帝越说越怒,渐渐微微颤抖,每问一句,便越靠近了张婕妤的脖颈一点。
张婕妤终于知道事情出在了哪里,急忙分辨:“皇上,李青松是嫔妾的邻居不假,他曾经向嫔妾家中提亲也不假,但是,嫔妾入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无私通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没有私通?那朕问你,那个孽种,是谁的?”德明帝怒声喝道。
张婕妤凄厉地道:“皇上,您怀疑嫔妾的清白已经是不该,怎么还能够怀疑起孩子来?嫔妾只有皇上一个男人,那个孩子自然是皇上的孩子!”
“还在满嘴胡说八道!”德明帝闻言更怒,剑尖已经触到了张婕妤的皮肤,“你以为和他私通有了孩儿,栽到朕的身上就行了?但朕来告诉你,朕的孩儿,是赵氏血脉,是皇室血脉,没有那么容易混淆。朕看看那个孽种,就知道他不是朕的孩子!你还想欺瞒朕?”
张婕妤还在苦苦哀求:“皇上,一定是有人嫉恨嫔妾,故意污蔑嫔妾,皇上您要明鉴啊!”
“污蔑?让朕告诉你一件事,或许别人的孩子无法分辨是否亲生,但是,皇上血脉不同,是能够分辨的,而且一目了然!你说你要做个明白鬼,朕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德明帝咬牙切齿地道,凑近张婕妤的耳边,冷冷地说了几句话。
张婕妤先是呆愣,紧接着变成了一股绝望的凄厉:“皇上,这不可能!嫔妾是冤枉的——”
然而,话音未落,雪亮的剑尖便已经刺入了她的颈部,一股鲜血喷涌出来,溅在了锦绣鸳鸯的被面上,血红凄厉,宛若死不瞑目的冤魂。
德明帝余怒未消,拔出长剑,轻轻擦拭着剑尖的血迹,眸底一片阴寒。
是夜,承泽殿传出消息,张婕妤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深夜,凤仪宫。
皇后有些疲惫地靠在贵妃椅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唇角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一切都很顺利。
“娘娘,这个……。”贴身宫女将一个篮子提到了她的面前,“要怎么处理?”
皇后漫不经心地撩起了篮子上方盖着的蓝色布料,露出了下面一张安详的婴儿睡脸。她伸手,轻抚着婴儿娇嫩的肌肤,柔声道:“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偏偏要投生到皇家之中,偏偏……是位皇子,偏偏皇室血脉是能够分辨的,所以,本宫不能容你活口!”
说着,皇后重新将蓝布盖上,漫不经心地道:“沉井吧!”
“是!”宫女更不多问,躬身下去办事。
另外一位宫女见皇后心情似乎不错,便笑道:“还是多亏了太子殿下的妙计,算定了这时候皇上最是心浮气躁,先是借刺客事件,让敏昭仪知道皇上的恩宠有多么不可靠,又趁机施恩敏昭仪;然后故意暗示闵淑妃,让她去做这个出头鸟;最后,我们还能趁着搜捕刺客,兵荒马乱的关头,把婴儿带入宫中,与张婕妤所生的七皇子调换,彻底引爆皇上的怒火,一举数得,果然样样都顺利。”
提到引以为傲的儿子,皇后嘴角的笑意更加舒然:“这个孩子,在田先生的教导下,也有了几分样子!”
“娘娘未免对太子殿下太严苛了,以太子殿下的学识,才能,手段,满天下无人能比,更别说三殿下和五殿下这两个出头鸟了。只是太子殿下懂得韬光隐晦,这才容得他们风光一段时日。等太子殿下回京,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什么三殿下,五殿下?”宫女继续逢迎。
皇后笑着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责怪,反而抬眼望向南方:“也不知道,瑾儿什么时候能够回京?本宫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见到他了!”
“算算日程,应该这两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娘娘就能见到了!”宫女忙劝道。
皇后叹息了一声,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而与此同时,一队浩荡的队伍在城门前停下,稀薄的月光下,矗立的城墙宛如一只庞然大物,既有着大华王朝最为繁华的京都气象,也有着大华王朝最为诡谲的权斗之所。
“田先生,到京城了。”赵瑾熙转头,对身边的人道。
田先生双腿残疾,无法正常骑乘,所以他的鞍具都是特制的。听着赵瑾熙的话,他抬起头,望着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门,目光之中,无限唏嘘。
他曾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