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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拂上床头碧衫少年,乌黑的发下,脸色却是苍白如透明。秋水似的眸子毫无往日灵动,近乎呆滞地盯着房顶垂落的翡翠球,龙涎香还是袅袅缭绕着,和以往一样……
“燕王”侍女们端着食盒进来,见到满满一桌未动分毫的冰冷饭菜,连气也叹不出了。前晚三更半夜地,燕王突然一个人回到王府,整天躺在床上不言不笑也就算了,却始终没进过食,叫她们愁眉不展。
收拾了冷却的饭菜,又布上新做的粥点,侍女们悄然带上门,走了出去。
粥香飘进鼻端,饿了两日的肠胃却已无甚反应。碧落仍然一动不动,慢慢地,目光移至妆台——
已换了新的铜镜,同样的光亮鉴人,镜中的少年,没有哀怨,没有凄凉,反而出奇的平静……
不再有任何期盼的平静……
真的不再有所乞求了吗?那也不是。摸着有些凹陷的脸颊,碧落静静地笑了——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宫中派人来捉拿我,我已经等了两天了。
不知道太子进京了没有?不知道皇位究竟落在谁手中?不过,这些对我已毫无意义。无论是谁,都应该想杀了我罢!那就好,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凝望手上的翠玉扳指,半晌,小心翼翼地吻上——对不起……
你一定很恨我……对不起。可我一想到你毁了燕南归的尸骨,一想到你让我最后一点幻想都破灭,我真的是疯了……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补救,所以即使是你要杀我,我也会甘之如饴。
龙衍耀……
隐隐飘来锣鼓喧哗打断思绪,乐声嚣天——
什么事这般吵闹?碧落只微微蹙了下眉,便依稀听到屋外侍女笑声:“……好热闹啊……”
“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是瑞霆太子登基大典,听说太子还要巡游京城,与民同乐呢!”
“太子果然仁厚,他当皇帝真是百姓的福气。听说煊帝就比太子凶多了,前不久还杀了贵妃呢,”又有一个侍女插进话来:“不过,煊帝居然肯下诏退位,真是谁也想不到啊——”
房门猛地打开,碧落直挺挺站在门口:“什么退位?说清楚!”
糟糕,一兴奋就太大声,吵到燕王了。侍女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低头道:“奴婢也只是听人说的,昨天煊帝没有上早朝,有位曹侍郎却代为宣读了一份诏书,是煊帝自废帝号,退位给瑞霆太子的。后来端木太师和几位大人就赶去起云坡迎接太子回京……”
自废帝号?退位?!碧落脑间轰的一炸,已听不清那侍女还在说些什么。双眼直瞪着皇宫方向——
“……呵,我还想着要和你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安度此生……”
惨然笑声重新回响耳边,碧落已然痴了——龙衍耀下诏退位,当不是被太子胁迫,他发出烟花信号已是半夜,太子行动再迅速,也无法在翌日清晨就到达京城,更不用说攻入宫中,逼龙衍耀立诏退位了。
这退位诏书是你一早就写好的吗?我一直以为帝位是你最看重的东西,而你竟然真的舍得放弃皇位跟我在一起?那晚你本来是想带我离京的,对不对?可我却,我却……
咽喉堵得发慌,手脚却渐渐发抖,碧落青白着脸,陡然拔足就跑。他连饿两天,早已虚弱不堪,奔得几步,腿一软,跌倒在地。
“燕王?”
侍女刚想上前搀扶,碧落已爬起身,一声不吭,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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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驾到——”
碧落呼地立起,看着大堆宫人侍卫簇拥刚巡游返宫的新帝浩浩荡荡朝御书房走来,陶铮赫然在列,已换了统领服饰,一脸春风得意,却不见风祭雪踪影。
“见过圣上。”碧落跟着书房里的宫人一齐叩拜入内的少年天子。
“免礼。”瑞霆太子含笑扶起碧落:“听说你已在书房等朕半天了,呵呵,有什么要紧的事?”一挥手,摒退左右,只留陶铮在书房,他一扫碧落面上伤疤,啧啧叹息两声:“可惜了,朕那皇叔不是对你如珍似宝么?怎地如此大意,竟让个凶婆娘将朕的得力臂助伤成这样?真正该死!”
唇角微一抽搐,碧落勉强笑道:“圣上说笑了,碧落不过是个卑贱侍人罢了,怎当得起圣上厚爱?”
话音被太子截然打断:“你何必谦虚?天下皆知,你燕王其实是朕安排在皇叔身边的心腹,朕怎可不厚爱于你啊?哈哈……”掠过碧落惴惴神情,笑得似狐狸般狡诈:“你此番可是为朕皇叔而来?呵,他倒也聪明,抢在朕进京之前先诏告天下,自行退位,却叫朕无法向他兴师问罪了……”
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朕如今还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