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眼看着众臣,他当初要跑时,都站出来慷慨激昂拦阻他,现在都没主意,谁都不说话,萧弘把目光最后落到欧阳锦身上,“欧阳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帝指名道姓,欧阳锦出列,“皇上,各地手握兵权的将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拒不奉诏,现在冯匡步步紧逼,皇上退出京城也是不可能了,臣倒是有个主意,皇上亲笔修书一封给西南信王,信王是皇室中人,不能见死不救,臣相信信王深明大义,不能至江山社稷于不顾。”
欧阳锦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出班,“皇上不可,皇上莫要前门赶狼,后门进虎,欧阳大人这是引狼入室啊!”
皇帝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耿直的两朝老臣元景。
皇帝萧泓被逼上绝路,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萧泓一直对这个叔父戒备,信王封地派出不是探子,如果信王有风吹草动,萧泓不顾念叔侄之情,痛下杀手,信王似乎性情淡漠,不理朝中之事,不跟朝中群臣交好,呆在封地,安分消停。
萧泓几次产生过把这个叔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江山没坐稳,内乱不断,他暂时没动信王,这时候倒庆幸留下信王,好歹也是血缘至亲,当下修书一封,言辞恳切,叙叔侄之情,请求信王发兵救黎民于水火,解朝廷之危难。
萧泓这回没以天子的身份下旨,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朝廷信使把皇帝的亲笔信送到信王府,亲手交给萧重,萧重草草看了一遍,对身旁的太监长公公说:“我们离开皇宫多少年了?”
长公公道:“王爷,离开皇宫有二十年了。”
半晌,萧重望着京城方向,“是该回去看看了。”
偏殿已经摆上晚膳,萧重人影不见,长公公走来,“回禀王妃,王爷在前殿召集众将领议事。”
魏昭敏锐地感觉到局势要有变化,“长公公,王爷要离开封地?带兵进京?”
“王妃,王爷正商量这件事,皇上请王爷进京平叛。”
长公公心说,王妃心思通透,什么都瞒不过王妃。
接下来五六日,萧重没回后宅,魏昭知道萧重调兵遣将,准备率西南军队解京城之困,信王一有动作,就不再置身事外,卷入夺嫡之争,西南就已经不是一方净土。
萧重回后宅几次也是来去匆匆,跟魏昭没功夫细说。
魏昭每晚看书到三更天才歇息,不知为何她隐隐地担心,天下大乱,萧重偏于一隅,不问世事,突然发兵,魏昭感觉到萧重出手,现在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王府谯楼已经鼓打三更,魏昭揉了揉眼睛,听见殿外脚步声,这段日子她已经熟悉萧重的脚步声,放下书。
萧重走进寝宫,朝亮着灯的西殿看了一眼,走了过去,两人名份是夫妻,分开住,一个住东寝殿,一个住西寝殿,早膳和晚膳一起吃,以免王府的人怀疑。
珠帘晃动,魏昭从里面走出来,萧重明知故问;“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
两人进屋,萧重坐下,魏昭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捧给萧重,“王爷什么时候走?”
“后日走,不能拖延太久,京城告急。”
灯下,萧重看见魏昭蹙眉,似乎很担心的样子,“我走后,王府就拜托你了。”
萧重突然握住魏昭的手,他的掌心宽大厚实温热,魏昭从他眼睛里看出某种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萧重要上战场,世事难料,魏昭没有抽出手。
“刀剑无眼,王爷小心。”
婚后,萧重信守承诺,对她一直都很尊重,呵护,尽管没有男女之情,魏昭心里对他存着感激之情。
也许要分开,也许是这样寂静的夜晚,人容易生出脆弱,萧重眼底暗流涌动,抓住她的手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如果这样离开你,我很不甘心。”
魏昭不知怎么,心里一酸。
长公公看着西寝殿的灯熄灭了,把殿上的灯盏一一熄了,只留下殿上一盏宫灯,整个寝殿暗下来。
清晨朦胧的光线透过纱帐孔,斑驳落在魏昭脸上,魏昭用手遮了一下眼睛,随即披衣起来。
寝殿没有一点动静,她走出去,没看见玉花,听见殿上有说话声,好像是萧重跟人说话。
她走过去,听见萧节的声音,“父王,儿子同您一块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