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只是消极地坐在这里等待未知的救援,不过是为了陪她这个几乎丧失了战斗能力的伤员,顾念她的性命罢了——偏生她还觉得对方太过超脱冷淡,竟是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无妨,我愿意留在这里,是我与钟离的缘分,何来拖累之说?”姬无愿认真地望着她,郑重其事地摇头道,“我不信命,但我信缘,恕不从命,但随缘耳。”
“无愿所言极是——尽人事,方能听天命,我也不可轻言放弃才是。”钟离晴被她的泰然所镇,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低头翻看起储物戒指中用作恢复调养的丹药。
自她进入仙魔域以后,诸事烦扰,心绪跌宕,倒是许久不曾沉下心来炼制丹药了,原来的储备之中,品质最好的也不过是些白银级、黄金级的丹药,对于她现在的修为来说,却不太得用。
一时间,竟是久违地体悟到囊中羞涩的感觉了。
钟离晴抿了抿唇,又在储物戒指中翻找了一会儿,目光忽而一定,凝在一只小巧却普通的储物袋上,思绪一晃,仿佛回到那时候:那人眉目清冽,眼睫轻敛,专注地替她系上了储物袋的丝绦,柔声嘱咐她听话的模样——千年的坚冰化作温润的暖玉,拨人心弦。
神识探入,顿时咋舌不已:真是好大手笔!
是了,除了那截养魂木,君墨辞把在姚家坊市拍到的所有东西都留给她了……莫非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不会乖乖候在客栈里?
蹙着眉头思忖着,却不得其法,钟离晴潜意识里也不愿作此设想,挑了几种品级上乘的丹药服用,瞥见其他的材料法宝,有心寻摸些布个防御性的阵法。
挑挑拣拣地折腾了一会儿,终是选出了几个有用的物什。
她自个儿使不上劲儿,便只好指挥姬无愿动手。
虽说对阵法颇感兴趣,但她沉下心来学习的时间却不多,是以仍旧只是停留在最基础的境界,勉强布设个幻阵与护阵——以品质最好的法宝为阵基,较次一些的法宝为辅门,时间算不得紧迫,材料却有限,她也无暇教会姬无愿那些复杂的手印,因而也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灵力强行联结成阵法,只是对材料消耗很大,几乎是布阵一段时间后便废了。
钟离晴有些可惜,旋即一想又释然:冕下财大气粗,不差这些。
盯着姬无愿布设完大概的阵法轮廓,只差最后一个阵基,钟离晴将特意挑选出来的一枚五羊携芳印递给她,咬破指尖,打算以血为墨,在上面画一个定基的咒术。
指尖才刚触上,却听一个飒爽的女声突兀地叫道:“哎呀快住手!那可是离开此地的关键!”
钟离晴与姬无愿对视一眼,后者显然被吓到了,扶着玉印的手一抖,钟离晴眼疾手快地将玉印捞了回来,只是血珠收不住胡乱地抹在了印身上,却是没法儿画咒了。
在那女子出声以前,两人对她的接近没有半分察觉——这意味着对方的修为要远甚于她们,也不知是敌是友。
眸光一定,钟离晴敛下眼中不悦之色,平静地望向现身于三丈外那棵巨木枝桠间的玄衣女子:“阁下所言,恕某鄙陋无知,烦请解惑。”
那女子身量纤细高挑,又一身玄衣,本是十分低调的打扮,偏生她蹲坐在青翠葱郁的树枝间,两条细长的腿还一荡一荡地,很是随意的模样,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会被发现——而事实上,要不是她忽然出声,显露出自己的行迹,恐怕她们直到被对方的武器贯穿要害都发现不了。
对方的修为,至少要比她们高了一个大境界。
“哎,原来你不知道的吗?冕下在这五羊携芳印里面嵌了个传送阵,只要你用血激发就能离开这里啦!”那女子换了一条腿曲起,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倚在树上,目光只落在钟离晴身上,丝毫没有在意她身边神色沉静的姬无愿,笑眯眯地卷着自己的发尾,“快走吧快走吧,我赶着回去交差啊!说不定她看我表现好会同意跟我打一架嘻嘻……”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见她迭声催促,钟离晴反倒有了心思与她周旋,看了看在掌中白光大涨的玉印,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吗?我叫封心羽,你可以叫我封大人,心姐姐,阿羽妹妹……怎么叫都随你啦!快快快不要磨蹭啦!阵法就要启动了!”
“封姑娘,这阵法是否能带我们二人一同离开?”钟离晴看了一眼玉印,印底投射下一座方圆不足尺余长的阵法光圈,又看向安然候在一侧的姬无愿,蹙了蹙眉头,认真问道。
“啊?两个人?当然……不能,”自称封心羽的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似是疑惑钟离晴缘何有此一问,一手拨弄着眼前的叶片,蛮不在乎地说道,“冕下只许你一个离开这片遗迹,这传送阵当然也只容一个人通过啦!”
“依封姑娘的意思,莫非是要置无愿于死地么?”钟离晴听她提起君墨辞,第一反应自是不信,待要反驳,却又有所迟疑,只好迂回着问道。
“本来么,我是不打算动手的,不过你这丫头太墨迹了,干脆我先解决了另一个,这样你是不是就会乖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