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像缀着星辰的巨大帘幕,他站在这样的背景里,遥远得像是星空里的人。
应如约咬唇,眼神落在很快就要到达顶楼的电梯,拼命暗示自己——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无论什么。
她说分手,他同意,不拖泥带水,道德绑架,完全让她称心如意。
外婆生病,他说没法不管,下了飞机拎了个代驾直接来l市,一个下午匆匆来回。
相比之下,她就太残忍,简直没心没肺。
想到这,她就愧疚得要命。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得想去抱他,想扑进他怀里,手从他腰侧环过,十指紧紧扣在他的腰后,让他想挣也挣不开,想逃也逃不掉。
可也只敢想想,哪怕想到齿尖发痒,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对他造次。
电梯终于到了。
同时上来的,还有住在顶楼商务套房的客人,个个西装革履,不是拎着包就是抱着电脑文件夹,有序地走出电梯,互相道别着。
应如约有些可惜,起码明天之前,再也没有合适的说话机会了。
她没有急着回去,等那群人离开,她站在温景然刚才站过的位置,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一盏盏灯光就像是星辰坠入凡尘,沿江璀璨的灯河里,整座城市繁华又热闹,处处是人烟。
她站在那,忽感悲凉。
应如约进屋前,先给应老爷子打电话报行踪。
老爷子正要睡下,语气带着几分困意,问:“明天去看诊?”
“嗯,顺利的话直接住院准备手术。”
老爷子沉沉的“嗯”了声,叮嘱:“那明天有了确诊结果你再跟我说,景然是爷爷最得意的学生。你外婆有他当主治医,你放宽心就是。”
话落,又生怕她的心态不够端正,絮絮念叨:“你自己就是个身经百战的医生,数百台的手术了,心里还能没有底吗?没有的话,爷爷给你壮胆。你放正心态,积极配合景然,帮你外婆迈过这道槛。我这前亲家,是个有福气的人。”
“你华姨最爱煲汤,医院没有这个条件,你电话跟她说一声就行,我不至于小气到人也不借给你。”老爷子说着说着笑起来,低低道:“你外婆还没看到你恋爱结婚怎么会罢休,倒是你,给我出息点。”
应如约头抵着玻璃窗,声音瞬间柔软了下来:“爷爷。”
她难得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老爷子耳根子软,不由也放柔了声音:“你父母离异,你是两个家庭之间唯一的联系。又是独女,自然要辛苦些承担起两家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应如约本还没有什么,老爷子却能洞察她的脆弱,那安抚的语气让她恍惚想起数年前,应爸爸丧礼上,他宽厚的手掌把她揽在身边,轻轻拍打她肩膀。
那时候,他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其实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强装出的淡定正在土崩瓦解,而那颗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应如约闭上眼,鼻尖酸得发疼,她整个脑子都晕晕的,像有血液随之冲至大脑,流速快得她措手不及。
她紧抿着唇,哑声道:“爷爷,我好喜欢他。”
话落,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第66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65
电话被挂断, 应老爷子转身看向坐在他下首, 和他仅隔着一臂距离的温景然:“都听见了?”
年迈的声音, 如寺庙钟楼里的钟声, 声色厚重。
他的手边,刚开始沸腾的水,在透明茶壶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把整个夜色渲染得格外匆忙。
温景然提起茶壶,用热水冲淋茶具。
他这一手泡茶的技艺,也是师从应老爷子,从温具到倒茶, 无一步骤不精。
他修长的手指在暖色的灯光下, 似泛着润泽的瓷器, 执杯的手指骨节弯曲的曲线流畅,像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他取过青釉色的茶壶置入茶叶,低垂着的眉眼眨了眨,开口时, 声线沙哑, 几不成句:“……听见了。”
不是很清晰, 却实实在在听清楚了。
事情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自从应老爷子有了给自家孙女和得意学生拉郎配的念头,就无比关注应如约的感情生活。
前段时间, 老爷子频繁地从应如约的嘴里听到“沈长歌”这个名字时, 已预感不好。
这种隐忧在有一次看到沈长歌把如约送回家时瞬间达到了制高点。
老爷子人老了没耐心,那几日,寻了个空就给温景然去了个电话, 借着了解沈长歌的工作情况以及为人处世旁敲侧击地提醒温景然——这个混小子对如约可不怀好意啊!
温景然之所以能让应老爷子如此喜欢,除了专业技能过关和情商高低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
尤其应老爷子生怕他听不懂自己的暗示,顺手捏造的理由漏洞百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