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麻仁、枣泥和磨碎的青豆作馅, 个个莹润可爱, 连汤汁都是极香甜的。
叶绮哪有心思吃这样的美食?她满腹心事地望望楼下的清波照影,舒缓了一下心神,就听见两个人脚步匆匆地赶过来, 一个脚步重些, 显然是个男子,另一个脚步则轻得多。
两人在叶绮的隔壁坐下, 那女子道:“魏郎中, 这几日我夜里睡得极不安宁, 还时常盗汗,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不妥吧!”隔着一道薄薄的竹板,只要侧耳细听,就能听得见,分明就是程碧仙的声音。
魏郎中道:“小姐请放心,这不过是思虑过多所致,小姐用我开的安胎方子好生调养,可保无虞!”
“那两个月之内不会显怀吧!”程碧仙的口气有点急切。
魏仕林道:“这个我可以保证,一个月之内不会显怀,再迟些”
叶绮听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一把掀起门上挂的白绫弹墨山水竹帘,走了进去,“程小姐与魏郎中在这儿显怀不显怀,又是安胎不安胎的,我听着可着实纳闷呢!程大小姐一个姑娘家,要给谁安胎呀!”
程碧仙的魂儿都快吓飞了!冤家路窄,上次她在罗府园子里碰到叶绮,就领教过叶绮凌厉的口角,几个月不见,叶绮口齿还是那样一清二白,神情中却多了许多盛气凌人的狠辣,也难怪,罗慕之回来了,她更有仗势了——程碧仙哪里知道,这可是叶绮废寝忘食练了好些日子的恶妇功,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使出来,就先声夺人了。
“不关你的事,你快出去!”果然这无准备之仗是不能打的,程碧仙一出口威势上先就弱了。
“呵!不关我的事?我记得不久以前你可是哭着喊着想跟我共事一夫的,这都要安胎了,还不关我的事!”叶绮的入鬓长眉挑得极高,这个表情也是她对着镜子拿捏了多少回的,“魏郎中,你是不是在给程大小姐安胎?”
严大夫早就教过魏仕林“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叶绮一进来,魏仕林就缩在一隅低眉顺眼地站着,叶绮这一疾颜厉色,吓得魏仕林根本来不及反应该不该告诉叶绮,就顺嘴说了出来,“是不是是,这两位姑奶奶饶了我吧!”
叶绮看着魏仕林那害怕的样子直想笑,看来她的演技可以啊!她费力绷住笑容,肃容道:“真是造化!竟叫我把你堵在这儿!你跟我抢人没抢成,如今还想安胎生孩子!怎么?你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做平妻了?做你的春梦去吧!我岂能容你!”
叶绮进来时,身后本就跟着几个粗壮仆妇,这样的力量对比,就算魏仕林站在程碧仙这一边也是白瞎,而且,从目前魏仕林的表现来看,要真打起来,这家伙一定会脚底抹油。
程碧仙脸色蜡黄,声音瑟瑟发抖道:“你你别乱来啊!这孩子不是你男人的,跟你没关系啊!”
“怎么?知道害怕了?想用缓兵之计啊!告诉你,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魏郎中,速速去给我煎两碗浓浓的落胎药来,她要不当着我的面儿喝下去,她就休想出这个门!”
说话的工夫,两个手脚壮大的仆妇已经走上来,按住程碧仙,程碧仙歇斯底里地叫道:“叶绮你你滥伤无辜,我要去告你!”
“告啊!去知府衙门还是巡抚衙门啊!你最好告到京城去,让天下人都知道程沧海还没嫁女儿就要当外公了,你那个才败了一半家业的爹,一定会觉得双喜临门吧!”叶绮一面甜甜地笑着说台词,一面暗暗扶额,罗慕之是恨毒了程老爷了,编的词儿句句诛心,跟尖刀一样直戳人的心窝子。
程碧仙也颓了,若不是两个仆妇架着她,几乎双膝跪地,哀求道:“孩子真不是罗慕之的,我求求你”
叶绮冷若冰霜,对魏仕林道:“还不快去煎药,回头我重重的赏你!”
不等魏仕林回答,那边另一个仆妇已经从他的药箧里翻出一块黄褐色的东西,向叶绮讨好道:“夫人,我认得这东西,是麝香,服下去立时就能落胎!”
魏仕林跌足道:“快放下,那是西域产的上等的当门子,吃多了会出人命的!”
叶绮毫不在意,拊掌笑道:“出人命才热闹呢!回头杭城就有新闻了,程老爷的爱女为遮丑落胎误伤性命,哈哈”
只听一个声音呵斥道:“住手,不许伤人!”叶绮吊着的心落到肚子里,好,她的戏份总算杀青了!
罗应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罗慕之。
罗应之走到程碧仙身边,从两个仆妇手里把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捞出来,叶绮跟这个大伯子没打过几个照面儿,此时见他满眼戾气地瞧着自己,浑身的不自在,下意识地就往罗慕之身后躲,罗慕之握了握她的手指,如老鹰护雏般把叶绮严严密密地挡在身后。罗应之对罗慕之和假装目瞪口呆猝不及防的叶绮说道:“真不关你们的事,碧仙的孩子是我的!”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从罗应之口里说出来,叶绮还是心头一震,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