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才二十岁。
事后,年幼的赵澈问苏放:你为何要分两次追击?为何不第一次就带大军前往?
这桩被许多人遗忘的陈年旧事被赵澈讲得跌宕起伏,徐静书听得眼目大张,巴巴儿看着他:“然后呢?他怎么说?”
“他说,‘第一次追击,是为我妻赵絮安危。大军追击易打草惊蛇,我得确保她万无一失’。”
“那第二次呢?”徐静书双手绞紧了衣角,心跳得砰砰砰。
赵澈举目望向书房顶部的雕花横梁,笑眼中有回忆也有歆羡向往。
“苏放说,第二次,是替我的生死同袍赵絮清理门户,务求片甲不留。”
你征战在前时,我是你最沉默的后盾;你身处险境时,我做你最锐利的锋刃。
惟有这样的苏放,才当得起赵絮放心将自己的后背托付于他啊。
在那年稚嫩幼小的赵澈心中,诸如“鹣鲽情深”、“鸾凤和鸣”之类的溢美辞藻,用在这两人之间显得无比单薄苍白。
他俩之间不止有情,更有义,还有更多深刻到言语无法尽述的东西。
在赵澈看来,赵絮与苏放是赵姓所有夫妻之间最好的模样。
那是两个真正强者的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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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徐静书总算平复了澎湃心潮,抬眸觑向赵澈:“你很羡慕?”
“那当然,”赵澈颇有深意地冲她飞了个眼儿,“快些攒好你的小宅子,拜托了。”
徐静书面上一红:“哦。”
“还有旁的疑问吗?”
“有,”为缓解羞赧无措,徐静书伸手从果盘里取了一颗冬枣,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储政院既已人员齐备,为何独独主官之位空悬?”
须知储政院虽是储君从属,不握实权、不能直接议论朝政,但对储君的各项决策及对将来国政却有重大影响,历来被民间称为“小朝廷”。
这最关键一环的主官之位虚悬,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赵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口啃果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在等人。”
“等谁?”徐静书捏着被啃了一口的冬枣,茫然看向他。
他略抬下颌,骄矜一哼:“这是机密。若没点甜头,我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看他那副得意到快摇起狼尾巴的样子,徐静书猛地反应过来,赵絮等的人,或许就是眼前这个了。
在等他将赵诚铭架空赶回钦州控制起来,彻底掌控信王府实权。然后入驻储政院,放开手脚为将来的国政描绘崭新的蓝图。
难怪太医官们一直帮着赵澈隐瞒眼睛复明的事,看来是受赵絮委托了。
想明白这层后,徐静书也不想问他了。
在他期待目光的灼热注视下低垂红脸,羞赧嘟囔:“什么嘛,我诚心求教,你却想着占便宜。”
“那我也想要‘寓教于乐’啊。”赵澈颊边浮起绯色,望天嘀咕。
“哦。”徐静书低着头,将手中的那颗啃了一口的冬枣递过去。
赵澈不解地瞪向那颗冬枣:“这是什么意思?”
她头也不抬地将那颗冬枣在指尖旋了旋,让那个缺口正对着他——
“呐,寓教于乐。”
赵澈接过,用力将冬枣缺口抵在唇上,笑得有些傻气。
不得不说,这个甜头……还真挺甜的。
第五十三章
当和风悄悄拂动花蕊,暖阳柔柔洒向柳条, 武德五年的盛春就到了。
三月初六, 徐静书掸去经冬苦读的疲惫,换上素简春衫, 在武侍双鹂的随护下前往位于镐京外城西面的光禄府。
因从新年前后便有各地应考者络绎进京,动静大得很, 京中自是人尽皆知,今日赶来看稀奇的人数比正二八经来应考的人还多。天还没亮,通往光禄府的各条路上都是攒动人头, 车马根本无法通行, 应考者只能步行挤进去。
自从小年前夕“花灯夜集”遇到白姑娘后, 徐静书也如惊弓之鸟般绷起了心弦,之后这三个多月几乎就没出过门, 也没见过什么生人。
今日乍然穿城而过, 一路又全是汹涌人潮, 她不由自主地白了脸, 紧紧抓着双鹂的手。
双鹂原在信王妃徐蝉近前当值, 后被赵澈借去在万卷楼照应徐静书二度开蒙,这半年来又被拨在小五姑娘赵蕊那头替她训练新的武侍。
原本她是要待小五姑娘那头的事结束后就继续回徐蝉跟前的。小年过后赵澈请得徐蝉同意,直接将双鹂派做徐静书的近前随侍, 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双鹂稳妥将她护在身侧, 谨慎替她挡开太过靠近的陌生人。
“考官的考场为何会设在光禄府?这附近的路本就窄,人一多根本转不开。”
双鹂自不知徐静书为何如惊骇,只以为她是考前紧张, 便随口说些闲话助她松缓心神。
徐静书清了清嗓子,勉强笑答:“因为若此次考中,会有一个‘候任试俸’期,候任试俸的新官员是归光禄府管的。”
大周的光禄府是在前朝光禄寺基础上,将“郎中令”及内卫再行合并而成,职能与前朝大不相同。如今这光禄府不单辖金云内卫负责内城防务,也集中了为皇帝谋事的四大夫及议郎谋臣,还要负责管理“试俸候任”的官员们。
双鹂小心地护着她,边走边笑:“我还以为考中了就能立刻上任呢。原来竟也像我们做武侍一样,先得有个‘试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