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殷乞道，说罢，他便走出门去。

殷成山几步赶上他，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下了，默默地朝那个再熟悉不过，每年初秋要到一次的地方走去。

那个被洪志远叫来的弟子即便再蠢也发现了不对，显然这殷家父子关系不睦，他有点奇怪，却也不敢上前询问，一时之间气氛僵硬。霍家庄离武林盟总坛不远，很快就到了，殷成山看着那个弟子，道：“你在外面呆一会，我与我儿说几句话便把锁龙珠给你。”

那人自然是乖乖应了，殷乞心中惴惴，跟着父亲进门，一对棕色的眼睛撇了那座擦拭干净的石台一眼，一下惊得说不出话来。

殷成山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一掌劈去，竟是直接把石台敲碎，露出下面的洞口，然后回过头来，眸光复杂地望着自己面前最为得意的长子。

殷乞打了个寒噤。

殷成山捡起一块碎石，抚摸着上面的墨迹花纹，头也不抬地对殷乞道：“你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吗？”

殷乞犹豫了一下，讷讷道：“是……魔教的……“

殷成山冷哼一声，道：“什么魔教，这是殷家的家徽。”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殷乞眼尖，看见上面雕刻了一只展翼的大鹰，与那石台上所画的别无二致。

殷成山看了看金牌，又抬起头盯着殷乞，道：“你想投靠魔教，我便把此物给你好了。”

殷乞被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得其它，颤声道：“父亲……”

殷成山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有点痛苦地哀叹：“逆子！魔教有哪里值得你投靠？”

殷乞慌张失措，也不敢辩解，索性直接把实情给交代清楚：“我是为了殷川啊，父亲。没有锁龙珠，你想看着小川死在你面前吗？小川还没有你的……没有那个死人重要？”

殷成山默然，片刻才道：“死人总是比活人要重要的。”殷乞不信，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好哀求道：“父亲，你便把锁龙珠给我吧。”

殷成山苦笑，道：“以武林大义相逼，叫我如何能反驳？唯一我痛心的便是你，殷乞。不料是你对洪盟主坦白，我哪里对不住你么？难不成你竟是认为殷家覆灭是我的罪责？”

殷乞不敢说话。

殷成山便明白了，悲哀地笑笑：“我一世为殷家做出多少贡献无人记得，这殷家家底尽是我一力攒下，不料用了半余，便为子孙误解仇恨，这……罢了，殷乞，我晓得你是为奸人所骗，便不责怪你，今后这兴复殷家之事便交于你，莫要叫我失望。”

殷乞恭敬地应了一声，有点疑惑的模样，但也没有在意，而是道：“父亲，那么……”

殷成山不语，只是转身走进那个洞口，片刻后，用衣襟擦拭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走出来，递给他。这原本是放在他爱人的棺材里的，自然得清理一下。殷乞接过，没有注意到父亲奇怪的眼神，只是端详了一番这锁龙珠。

果真不愧是人人寻求的至宝。

通体晶莹透亮，如西域传来的琉璃一般剔透，最奇妙的是珠子中盘桓着一条金带，在阳光下仿佛游动起来，确实像一条被困在珠子里的金龙。殷乞感激地行上一礼，快步走出门去。那门外守着的弟子看见了，更是激动，连声音都发颤了。

他说：“锁龙珠？我们得好好感谢殷大侠！”说罢，便向里走去，殷乞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锁龙珠。

突然他听见那弟子的惊叫声，便急忙看过去，却看到令他浑身发凉的情景：

——他的父亲从腰侧拿出一把短匕，诡异的是面上还带着温暖的笑意，他看了殷乞一眼，转身走进那个洞口。殷乞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惊骇地瞪大眼，可等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去时，父亲手中的匕首已经捅进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倒在地上，那具放着他爱人尸体的棺材旁边。

“父亲——”殷乞哑声道，感觉一阵晕眩，眼前发黑，情绪一时剧烈波动，跟着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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