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媺就着月光,端详着贺清时的睡颜。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贺清时有美人尖,再往下,是他的长眉,眼睫,鼻梁,唇畔……
她有时候也真是想不通贺清时。就比如今天晚上这个事,最开始是她失策让他进了屋,但原本是想打算忽悠一下他,然后便让他自己回去。
没想到他竟然也不趁着这个机会得寸进尺,只老老实实地搬了张小几放在床边。这倒是让她有些不好办。
沉思许久,她还是觉得贺清时这个样子有些委屈他。
她从被子下面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贺清时的手臂。
贺清时岿然不动。
她再接再厉,最后是戳他的脸才把他戳醒说醒只是她单方面认为,因为她虽然真切地看到了贺清时的眼睫动了动,可除此之外贺清时还是没什么大反应。
“贺清时,你回去睡吧?”
贺清时摇头。
脸上的表情迷迷糊糊,看起来好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仍然趴在床边,没有抬头。
萧媺叹了口气:“你这样累不累啊?”
“不累。”模糊的声音从贺清时喉间传出来,像是熟睡时候偶尔发出的嘟囔声。
萧媺丧气地看着他,又翻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帐顶,过了一会儿,还是打算不管贺清时,翻过去面朝墙壁闭上了眼睛。
总之无论如何,红蕖和青蒲就在隔间守着夜呢。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终于睡了过去。
贺清时在这时候才睁开眼。
他原本也只是想在这里逗一逗萧媺便回去,可是看见她窝在被子里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留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她。
只要这么看着她,他就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长久沉溺,不醒也没关系。
翌日萧媺醒来,贺清时已经不在了。
她招手唤来端着铜盆进来的白鹭,问道:“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白鹭一笑,道:“公主想问的是贺大人吧?奴婢来的时候他正给您掖被角呢。不过之后他就离开了。”
萧媺努力摒弃掉心底那么一丝怅然若失,点了点头,道:“伺候我梳洗吧。”
贺清时也想多陪陪萧媺。只是比起陪萧媺,他还是更想先将她身边的钉子一个个拔除掉。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弥漫着沉重的血腥味。
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被吊在半空中,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但看起来,仍旧狼狈至极。
听到身后传来铁链晃动的声音,他慌张地转过头,发现果然是那个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只知道这个人时不时会过来,也不说话,有时候丢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或者人的内脏,有时候把他当成靶子,蒙面背对着他掷飞刀……
这么几天,还不用这个人做什么,他就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半条命。
“钱学考找过你家主子,所以你家主子才把你送过来了。那么你在来之前,可曾听说过我?”
77、第七十七章 ...
在贺清时说出“钱学考”三个字的时候, 被吊起双手的叶潮生骤然变了脸色。
他抬眼直视着贺清时, 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说,从一开始,钱学考说的就是假话?
贺清时何等人物?自是一眼就看透了叶潮生心中所想,他摇了摇头,含笑道:“你倒是伪装得很好,只是, 是你主子太着急了。不光是我,就是公主,也是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你。说说吧, 你主子让你干什么来了?”
叶潮生别过头,一副傲骨铮铮的模样让贺清时看了牙酸。
“你现在死守秘密有什么用?当然你可能会想萧珞一定会发现你这边出了事, 会找人来救你。那你要是倒戈了呢?你觉得他是会来救你还是回来杀你?”
“而到那个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倒戈谁又在意呢?你只要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萧珞知道就是了。”
“不说?那算了, 我最近新得了个法子,据说是从前朝陆善恩的西厂流出来的。你既然自诩读过诗书, 想必对这个人不陌生吧?”贺清时说道。
叶潮生瑟缩了一下。
何止是知道, 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前朝皇帝昏聩, 奸宦弄权,朝野上下怨声载道,饿殍遍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萧氏江山。既然提到前朝奸宦, 那就绕不开陆善恩。此人是前朝西厂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