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

然而死亡在这间屋子里显然没有任何人关心。店小二依旧在闪烁的烛火后打盹，萧九依然喝着酒，仿佛坐在江南烟柳桃花下，惬意盎然。杀人魔黄终从头至尾没往血人的方向投去一眼，对他来说，别人的生死远远比不上怀中娇嫩脆弱的小女儿。

莫寒漠然看着眼前逝去的生命，对一旁呆立的永乐说：“走。”

“去哪？”永乐回过神来。

“找人。”莫寒说话的时间已经走到与大雨的交接处，转过头来回答站在原地迈不出脚的永乐。

“可外面下着雨。”

“你怕吗？”

“不怕。”

……只是不想弄脏你给我买的衣服。

仅仅是犹豫了一下，永乐就坚定跟上莫寒的步伐。在她的生命中，莫寒是第一，是至关重要，是无法反驳。

衣服脏了可以洗，也可以再让他买一件新的，可若是跟不上他的步伐，就永远也跟不上了。她不敢放松哪怕一丝一毫。

“萧隽，帮忙收一下尸。”隔着雨幕，声音却极具穿透力。

屋内昏昏晕晕的萧九顿时一蹦三尺高：“为什么让我收尸，你们不会收好再出去吗？”

然而没人回答。

……

暴雨下，黑色的大伞如同一道屏障隔开所有喧嚣。

莫寒一只手举着足够装下两人的黑色雨伞，一步步向前走着，永乐亦步亦趋。

“往左。”

永乐跟着莫寒向左走，一阵狂风吹来，突然闻到一股雨水也掩不住的血腥气。与其说是掩盖不住，不如说是随之而来。

因为在下一刻永乐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红色的水流蜿蜒而至。

“哥！”永乐急忙拉莫寒的衣袖让他看。

“嗯。”莫寒点头，示意他看到了，没有一丝停顿继续向前进。

这是渭城外的南郊，随着莫寒和永乐的逐步深入，杀戮场也逐渐显现出来。

每走十步便有一具尸体，致命伤皆在喉部，几乎是一击致命。看得出是一人的手法。

再往前走几步，是十几人的尸体，血流满地。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是红色的水花，毫不夸张。

这十几人死状极惨，是凶手巅峰状态下发狂杀的人，看得出凶手遭遇合围，急切要突破不顾一切见人就砍。而刚才遇到的单个尸体凶手明显体力不支，或者受了重伤，采取迂回策略磨杀了众人。

永乐倒吸一口气，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这是刚才死的那人杀的吗？”

“看来是的。”莫寒淡淡点头，面色如常。

“好恶心！”永乐干呕。

“别看了。”

莫寒捂住她的眼睛，把永乐搂到了看不见尸体的地方。

两人继续向前走。

“你为什么要帮他？”永乐忍受不了恶心的感觉，决定找点话说。

“答应了总不能食言。”

“你什么时候答应人了？”永乐不解，她时刻注意着莫寒的动向和表情，确定他没答应人任何问题。

“男人之间的秘密。”莫寒用那种“你不懂，我们男人有特别的交流技巧”的眼神瞅了永乐一眼。

永乐心中“切”了声，表面上却装得很好奇。

果然，莫寒特深奥地来了句：“你不懂。”

是，她不懂，男人的世界她咋懂？她又不是男人。

可她懂一点，有时候，男人是需要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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