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一幅《芙蓉岛记》会引来江湖中人的寻觅。”
洛俪若有所思,“三师兄是说他们是因我给祖父的那幅画才去的岛上?”
林翌道:“只怕师妹的《芙蓉岛记》早已名动天下,我道师娘为何待你严厉如此,原来她的用意在此。”
“用意?什么用意?”
林翌笑而不语,不愿答她的话,而是问道:“师妹为何不肯留在岛上?或是告诉师娘,你只是入世历练,十年、十五年,师娘也会等你回去?”
若留下,他与她做一对师父师娘那样的神仙眷侣又当如何快活。
只要她承诺归去,总还有一份念想与期盼。
若是她说出来,无论多少年,他会和师父、师娘一样静静地等着小师妹回岛。
师娘的用意:是借世人对芙蓉岛的寻觅,婉转地告诉洛俪,能到那里很不易,她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芙蓉岛对俗世之人,那就是世外仙境。
多少人为子殒命,为子寻觅,也想寻到传说中的仙境。
洛俪悠悠地道:“我此生就是为守护家人。”
前世愧疚、亏欠了家人颇多,今生只想静默地守护,是赎罪也好,是固执也罢,这是她最初的决定,她不会改变。
“你不能为你自己?”
“唯有我平安活着,才能更好地守护家人。”
原来如此!
所以,她不会留在芙蓉岛。
即便那里有她喜欢的东西,她也不会留下。
人可有所求,如他,一生梦想就是做一个师父那样的人,而她与他到底不是同一个世界。
他后来两年的沉默,是因为猜到了她的抉择,他多希望自己不曾猜到,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如何再自欺欺人。
他突地明白,为什么师父师娘在她到芙蓉岛后不愿长住家中,而是行走于外,大多数是怕与她生出情感,而做出违背岛规之事。
芙蓉岛的规矩,弟子可以外出历练,只不能违反岛规,只是那岛规看似容易,真正做到的却很难,又有些不尽人情。就如林翌,入世历炼八年,多少次险些控制不住动了情愫,每到那时候,他就远离那女子,逃得远远的,直至洛俪的出现,朝夕相处的四载,他才将从前种种情动搁下,没想到,这一次也是无疾而终。
选择了离岛的弟子,终生不得再有回岛的机会。
遥望奉天府城,远在天边,运河上往来穿梭着无数的船只,官船船无所不有,木船、乌蓬船、羊皮船、渔船亦有其踪影。
林翌呢喃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师妹可得保重。”他一转身,进入舱内,摇起机关,一排绘有竹叶、松叶二纹,又有三只灯笼上写着大大的“竹、松、舟”的灯笼杆缓缓升起。
码头上,洛征、洛修、铁建树等人已是左右翘盼,就连同来的小厮、丫头个个神色紧张。
“竹松舟,三姑娘是乘竹松舟回来的,快看码头的大船。”
他们七月底就到奉天府了,住在铁家的大船上,每日都在河面搜寻特殊记号的船人,可瞧了几日也没看到。
突然,只听素绢大叫一声:“北边,北边过来了一艘船,那船上挂着竹松舟三个大字。”
众人寻着素绢手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了一艘船,船算不得多特别,是个两层高的船,然而那一排灯笼在夜里却显得尤其的注目。
洛俪立在船前,船奴抛锚,船缓缓靠在了码头上,刚一靠岸,便有几个翩翩少年站在踏板上,领首的揖手大呼:“船上可是林公子?”
林翌应道:“正是,几位是……”
“在下洛征(洛修)特意来此接我家三妹。”
洛俪听到久违的声音,似洛征,非洛征,一别四年,洛征已是二十出头的男子,想来已经成家立业。
林翌沉声道:“小师妹,你想好了,下得这艘船再无回头路,芙蓉岛与你所写的《芙蓉岛记》上的仙岛,就算有所不及,却亦相差不远。师父师娘的年岁在你祖父母之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想她离开,想再试一次。
如若他说得这般明显,还不能阻止她下船的脚步,他亦只好认了。
“三师兄,我会想师爹师娘和你。”
林翌失望不已,朗声道:“上船罢,船上有她的几口箱子。”
“三师兄,我屋中的笔桶里养有了一只墨猴,请代我转赠师娘。另外,那屋里有一只锦盒,里面我给师娘配制的药丸,也请转予师娘。
我屋里还有几幅书画,是留给师爹、师娘和三师兄的。
你们予我颇多,我能做的只此寥寥,洛俪就此拜别三师兄!”
她款款福身,一个标准而优雅的万福礼。
最先上船的是洛征,难掩激动,看着揭起纱帷的少女面容,还依稀有四年前的面容,却早已脱了稚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三妹妹,几个月前祖父祖父就在念叨了。”
“二哥,这几口箱子都是我的物件,紫色箱子内存放着贵重物品,抬的时候小心些。”
洛征招呼洛修、铁建树,三个人抬着紫箱子离去。
洛俪亦随着他们下了船,“二哥,那是我三师兄,他还有要紧事不能耽搁,你尽快把箱子抬下来。”
洛征令人将箱子放在码头。
林翌与船奴打了个手势。
船奴冲着洛俪呜哇呜哇地比划着:姑娘保重,姑娘你不能留在岛上么?
洛俪冲船奴比划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