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奴呜哇了几声,调转船头,收锚而去,看着渐次远去的大船,洛俪眼里有泪。
素绢激动地道:“三姑娘,奴婢随二爷都来好几天,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洛俪道:“把箱子抬上船罢。”
洛征道:“妹妹上船,我们备的是铁家大船,一路还能瞧瞧沿途风光。”
洛俪未接话,携了素绢往大船移去。
洛征令人将洛俪的几口箱子抬到她在船上的房间。
一到船上,洛俪打开一口大箱子,从里头将花草移了出来。
洛征看着翠绿的菊、湛蓝的菊,眼里全都是惊叹之声,“这是什么品种?”
“翡翠菊、蓝玉菊,你看他们的颜色,绿如翡翠,绿得干净纯粹,蓝得也像是蓝幽幽的玉,在外头极是少见,便特意各弄了三株,这种名贵菊,很难养的,所以我还装了大半箱子的土上,就是为了种这种花木。”
洛俪从箱子里捧出玉藤、灵草、灵花,全用清一色的玉盆养着。
素绢瞧着那一只只的碧玉花盆,心下暗暗称奇。
洛修问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罢?”
“翡翠菊、蓝玉菊价值几何我不知。但这几盆藤啊、草啊、花啊,一盆的价值在菊的数倍之上,我在外头可是下了苦力才养出这几盆。前三年我都养坏,直到最近一年才悟出些门道来。这花有大用,可别弄坏,否则我哭都找不到地儿。”
几人听洛俪一讲,都不敢碰,生怕弄坏。
洛俪将花草放在大箱子里,取出一只玉壶来,往盆里加了少许的水,“这水是我从师娘那儿讨来的,往后也只能用玉壶里装着的水,这花娇贵得很,外头的井水、泉水浇灌后就会养坏。”
铁建树不屑一顿地道:“就你们女儿家才喜欢奇奇怪怪的花草,这等娇贵,还养着作甚,真是麻烦。”
洛俪笑道:“我在外头镇日无事,不是养着玩么,这是我送给祖母的礼物,祖母和铁嬷嬷肯定喜欢。”她顿了一下,对素绢道:“花草我自己养着,你不要碰。”
素绢蹙着眉头,看着这长得翠绿的玉藤,再看看那些花草,连她动不得,姑娘也太宝贝花草了,“姑娘带回家怕是老太爷要训斥姑娘玩物丧志。”
洛俪怕她记不住,低声道:“这些花草一株得值百金,你说稀不稀罕。”故作神秘地道:“曾有高人来寻我师父,一百金买一株,我师娘还不允,这可是我求着央着好些日子才给我分了这么几株。”
素绢惊呼起来,听说一株值百金,立马早前的不快全没了,“姑娘回头教教奴婢如何养,要是我们多养些出来,可不就赚大钱。”
一株就能买多少个素绢了啊?
一百金一株,天啦,这莫不是仙草。
素绢脑子飞快地转动,“一年多前,老太爷大寿,送回来一幅墨宝《芙蓉岛记》,轰动整个江南,来贺寿的人都夸字好、画好,文章好。还是二\奶奶眼神好,在画里发现了姑娘自己。”
二\奶奶郑小妹,洛征的嫡妻。
洛修张罗着下人备了暮食来。
捧上桌,洛俪吃了两口,立时蹙着眉头,她终于明白,当年上官蓉来到中原,吃上这些东西如同嚼蜡之感,着实很难上咽,她在芙蓉岛四年,那里的菜、那里的水,就连那里的鱼都比外头香。
洛俪绘了两幅《芙蓉岛记》,两幅画里加入了自己,但表情与动作不动,一幅绘的是倒影,一幅则绘的是背影。
“在芙蓉花旁对水照影的那个,人虽低头,可水里有影子啊。我们二\奶奶认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直说那水影绘得跟真的一样。里面的仙女、仙童、庭台楼阁也绘得好,每个人都跟真的似的,真是太漂亮了。”
他们都是洛俪幻想出来的,整幅画中,除了背影发呆的自己是真,另一幅中对水照影的她是真,其他人都是虚幻的,然,画中的亭台楼阁是真,虚虚实实的绘法,岛主府比现实的更美,而她住的乃是浣莲榭,会有荷塘楼阁与莲花,所以她是坐在廊桥垂首照影子,似在沉思,又似在看塘中的锦鲤。
“姑娘写的《芙蓉岛记》传了出去,听说去年铁家还组织了一批江湖中人去海外寻找芙蓉岛,只是听说去了一百多个,回来的时候就剩八个人,在东海一带寻了好几个岛都不是,硬是没寻着呢。”
洛俪心头一沉:铁家会不会派人来问她关于芙蓉岛上的事,到时候她只能说偶遇一个少年,听他讲叙的,反正整个故事的开篇说的也是一个少年偶至芙蓉岛,后离岛在海上漂,被一对游历东海的师徒所救,师父为一女冠,道“名号不过一虚名尔”不肯相告,倒是弟子自称洛三娘,师徒二人结伴出海,数月寻芙蓉岛未果,只得归返等云云。
洛俪道:“素绢,你与我说说家里的事,就说我离开这四年的事。”
离家四年,认真算起来应该是差一个月才四年。
素绢认真地细数起来:“姑娘离开后第二年三月十八,二爷、三爷在同一日迎娶新妇过门。大\奶奶给洛家添了个漂亮的小姑娘,闺名叫逸……”
天隆六年秋天,洛廉唤了几个儿子商议,重新让三个儿子选择未来的路。大爷洛径愿意参加天隆七年春天的科考;二爷则选择了孙承祖志,在家专心学问,只等下届应考,中个进士就回书院谋个先生做;三爷洛修知晓身世(洛家下人还不知道),决定走科举,如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