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只有眼前这人有能力救哥哥,羲悦长公主可不保证,自己不算太好的剑术,能在这个勾着哥哥七搞八搞、到处胡搞的臭道士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不瞒长公主殿下,”张云岭苦笑了一下,主动坦白道,“……贫道在送陛下回去之前,怕陛下一意孤行误了归时,是在陛下身上存了个唤醒的引子的。”
“只是不成想这引子,竟然也跟着陛下一起回去了。”
“所以?”大司马长宁侯微微皱眉,心中陡然浮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事到如今,”张云岭从怀里掏出一根系着铃铛的红绳,无奈道,“……只能由一个与陛下羁绊深厚之人,带着这根寄魂绳一道回去,把陛下迷失在过往的意识唤醒,然后再一道带回来了。”
羲悦长公主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腕。
张云岭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些许的迟疑之色,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您如今还怀着孩子呢……回溯神魂之事,非同小可,就是贫道亲自去,也都不敢作十分的担保的。”
“一个弄不好,可能两个人都是要折进去的……就算是顺利回来,对长公主神魂的损伤,也是一件不好预估的事情。”
羲悦长公主动了动嘴唇,真要说什么,她身边的大司马长宁侯先开口了。
“还是我来吧,”傅怀信拦住自己的妻子,沉吟片刻,询问张云岭道,“……本侯与陛下相识相随几十年,应该也算得上是‘羁绊深厚’的吧?”
“若是侯爷来的话,”张云岭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承认道,“……自然也是可以的。”
羲悦长公主不由捏紧了自己丈夫的手,张嘴正想要说什么,傅怀信回身,低头亲吻了自己妻子的侧脸一下,沉声道:“安心,和孩子在家好好等着我……放心,我会带着陛下一道,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长宁侯年富力壮,精气十足,”张云岭也抢在羲悦长公主之前,主动点头赞同道,“……确实要比长公主殿下要更合适些,也更容易带回陛下。”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武宗皇帝面前立过誓,若是武宗皇帝身死,会全力护持住他这唯一的妹妹平安度过权利交接期……虽然吧,张云岭并不觉得像羲悦长公主这样的“巾帼女宰相”之流,还需要自己的护持,但毕竟是在真龙天子面前立过的誓,轻易违背,是要折损道行寿数的。
换了长宁侯去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半盏茶后,长宁侯傅怀信躺倒在龙床侧的小榻上,一口饮尽了张云岭给自己端来的武宗皇帝留下的浓血,张云岭将那根系着铃铛的红绳拴在长宁侯傅怀信手上,告诫他道:“带着这根红绳,可以提醒侯爷保持现世的记忆,但也可能会让侯爷看到往世的某些与侯爷或陛下关系匪浅之人的现世……侯爷也不必吃惊,更不要因为好奇多作停留,保守本心,找到陛下,把这根红绳挂到陛下手上,握紧陛下的手,两位就可以一道被拉回来了。”
长宁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牢记了,张云岭一挥桃木剑,阵法起。
长宁侯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长宁侯按住自己腰间的潺水剑,面无表情地警惕着向前走去。
“傅怀信,”年幼的武宗皇帝突然出现,长宁侯正要上前,却突然发现不对,那少年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现在的自己,而是……另外一个自己。
或者说,过去的自己。
“你到底是,”年幼的武宗皇帝漫不经心地拉开弓,调了调弓弦,笑容中带着些许没来由的邪气与讥嘲,状若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谁的人?……本王敢相信你么,嗯?傅怀信?”
长宁侯不由微微顿足。
“我是侯爷养大的,”年幼的傅怀信冷静地回答道,面对身旁少年突然调转方向,紧紧对着自己的弓弦,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但是侯爷把我放在殿下身边,我而今,自然当算是殿下的人了!”
武宗皇帝下压弓弦,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郎。
只要他微微一松弓弦,他身前的傅怀信就会立刻当场毙命。
长宁侯勾了勾唇,眉宇间浮现些许浅淡的笑意,抬脚继续往前走。
——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自己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的,自然不必多看。
而被长宁侯毫不留情地抛下的身后,年幼的武宗皇帝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扔了手中的弓箭,豪迈地拍了拍身前少年郎的肩膀,扬声大笑道:“好,那你以后就好好跟着本王吧!”
“殿下,”少年的傅怀信紧紧地跟着喝得伶仃大醉的武宗皇帝爬上了宫墙,一边随着武宗皇帝的视线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一边小心翼翼地警惕着脚下,生怕喝多了的武宗皇帝一个脚步稳,跌下宫墙去,“小心!……您今天喝得太多了。”
“我没醉,”年少的武宗皇帝厌恶地摔了手中的酒瓶,冷冷地站在宫墙上吹了会儿寒风,沉默了许久,才冷不丁地开口道,“傅怀信,今天是本王母亲的忌日。”
傅怀信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