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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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宫,谨身殿。
白绸飘飘,香雾缭绕。
羲悦长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躺在龙床上的兄长脸色越来越白,呆呆地坐了半刻钟后,终于等不下去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刷地一下抽出武宗皇帝的佩剑青崖来,直指张云岭,寒声道:“我只问张先生一遍,您不必着急,好好想,想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毕竟,”羲悦长公主讥讽地笑了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剑,讥诮道,“……我的剑术可不太好,要是误伤了张先生,倒是不美了。”
张云岭既然能在武宗皇帝这个暴怒成性、动辄杀人,而且还根本不信佛道报应之说的皇帝陛下手下混到今日,些许镇定与耐性倒还是有的,也不至于就这样被羲悦长公主吓得如何脸色惨白了。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张云岭仔细瞅了瞅面前脸色白得快和床上躺着的武宗皇帝有一拼的长公主殿下,心下喟叹,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恭谨道:“长公主殿下但问无妨,贫道但有所知,绝无避讳……只是,您如今身怀有孕,应注意保重身体。”
——眼前这女人失手砍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事,她要是有了什么事,就是武宗皇帝死在了过去,就是单单大司马长宁侯一个人,就足够让自己死上千百遍了。
“好,”羲悦长公主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寒声道,“……我且问你,如果我哥哥真的在过去呆了一年以上,他,他将会如何?”
张云岭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也并不是什么现在撒几句谎之后就能掩盖过去的,长公主不问便也罢了,既然问了……
“启禀长公主殿下,”张云岭深深地跪伏在地,沉声道,“……以贫道之愚见,如果陛下滞留至一年,他会死。”
——必死无疑。
以张云岭的经验来看的话。
羲悦长公主手上的剑狠狠地晃了一下,险些在张云岭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出来,双眼通红地瞪着他,恨声道:“……贼子且敢!”
“长公主殿下且息怒,”张云岭倒是很沉得住气,依旧是毕恭毕敬的不动如山态度,心平气和地补充道,“……这些话,贫道都是与陛下一一讲过的。”
——武宗皇帝不听,他也没有办法啊。
就是神医在世,也是“救活不救死”的,更何况,张云岭还只是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士罢了。
他可并没有什么要悬壶救世、拯救天下苍生的医者仁心……武宗皇帝一心求死,张云岭就是再想劝,也是爱莫能助,反之,就武宗皇帝之前那完全听不进去人话的魔怔性子,一个弄不好,武宗皇帝还没出事,不认真听命办事的张云岭怕就要先被他拉出去砍了脑袋了。
“哥哥他,”羲悦长公主一下子就崩溃了,扔了剑,跌坐在地上,安静了片刻,突然陡然发疯发狂地掀了桌子,坐在地上大哭大喊道,“……他怎么能这样啊!”
“他太过分了!他简直不是人!……他怎么能这样做!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啊!”
“裴允僖,你这个混账,你给我滚回来啊!你还我哥哥啊啊啊!”
第111章 长宁侯
“羲悦, ”大司马长宁侯进得内殿来, 揽住自己的妻子, 轻声地哄她, “别哭了, 冷静点, 别哭了,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该如何把陛下从过去唤回来……”
“谁要唤醒他!” 羲悦长公主哭着喊道,“……他就不是个人!他就是个混账!他不是一心要死么, 那就让他死了好了!”
“死了才好, 死了才清净,死了最好!……我不要管他了,我再也再也再也不要管他了!”
“我哥哥没了, 早都没了, 我不要管他了,他不是我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他半点也不顾及我……我也不要他了!”
大司马长宁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揽住妻子, 让她埋在自己胸口,好好地冷静一下。
羲悦长公主趴在自己丈夫身前, 足足哭了有半刻钟。
半刻钟后, 她再次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这一次, 倒是没管地上横躺着的青崖剑, 只冷淡又倦怠地瞧着地上恭谨跪着的张云岭, 讥诮道:“直说吧,怎么叫那个混账蠢货回来……张大人,弑君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情,你青云观大大小小几百个徒子徒孙,不是都想赶紧跟着你这个师父去投胎的吧?”
“启禀长公主殿下,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张云岭自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丝毫的后手,他仅仅就只是,等着羲悦长公主这个皇室里而今唯一一个既有脑子又能管得住武宗皇帝的女人亲自来问罢了——不然他主动提了,万一最后武宗皇帝叫回来了,却被武宗皇帝觉得自己碍了他的事,那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
“只是?”羲悦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张云岭,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