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去哪里啊?”阿灵跟在她后头好奇道。
“敬法殿。”她的尾音淹没在风里,很快随风飘散。
而此时的天边恰好飞过一只孤雁,在天空中划出一抹冬日的凄清。
敬法殿。
初冬清晨薄雾中的敬法殿显得愈发萧瑟起来,宫殿上悬着的墨色牌匾早已破败不堪,上书的“敬法殿”三个大字上的金漆已脱落了大半。若非宫殿里隐隐传来的打骂之声,这个地方会更加凄凉。
阿灵和阿素四下打量了几眼,都觉得有种冷意森然的感觉,赶紧往公仪音身旁靠了靠。
公仪音目色沉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幽深神色波动几分。
这时,宫殿的那扇红漆斑驳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吱呀”一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愈加诡异,惊起了树上的飞鸟,咿咿呀呀飞向远方。
公仪音定睛一瞧,从门里面走出的是一个红衣内侍,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公仪音端凝着他的面容,似乎觉得这内侍有些熟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开口道,“阿禄?”
那红衣内侍听得有人叫他,诧异地抬头一瞧,很快认出了公仪音,忙上前两步朝公仪音行礼,“奴才见过殿下。”
这个叫阿禄的内侍,正是那日公仪音在宫中遇到的,押解疯癫的玉屏回敬法殿的内侍之一。那日也正是他告诉了公仪音玉屏的名字。
而今日公仪音前来,就是为了找玉屏的。
公仪音示意阿禄不用多礼。
阿禄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后只跟了阿灵阿素两个宫婢,出言试探着道,“殿下可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奴才送您回重华殿?”
公仪音勾唇浅浅一笑,“不,我今日来是找个人的。”
阿禄心中一“咯噔”,陪着笑道,“殿下,这敬法殿关的都是犯了错的宫婢内侍,大半都已经疯疯癫癫了,殿下是不是搞错了?”
公仪音朝前走了两步,清冽的目光紧紧盯着阿禄略显紧张的面色,一字一顿清冷道,“我没有弄错,我要找的人,你也认识。”
阿禄心中隐隐浮现了些许猜想,定了定心神恭谨开口道,“不知殿下要找何人?”
“玉屏。”公仪音清晰地吐出这两字,目光落在阿禄面上不曾错开。
果真是玉屏。
阿禄的心思转了几转,不知重华帝姬想要找这么一个疯癫的宫婢做什么?不过……联想到上次玉屏见到重华帝姬时的猜测,他似乎又可以理解了。
这个玉屏和重华帝姬之间,似乎有他想不到的渊源。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侍,重华帝姬想要见的人,他没有理由制止,更没有资格制止。这么一想,没有任何犹豫,面上带上恭敬的笑容,“殿下,您里面请。”说着,前头引起路来。
阿禄推开厚重而破败的大门,呈现在公仪音眼前的,是几间更加破败残缺的宫殿,虽时不时有人行走其间,可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人气。
公仪音不想引起注视,压低了声音对阿禄道,“你的房间在那里?带我过去。”
阿禄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引着公仪音到了自己平素住的房间。
他一边扫着坐榻和长几,一边不好意思地对公仪音道,“奴才这房间太过简陋,实在委屈殿下了。”
“无妨。你去把玉屏带过来,最好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公仪音走到长几前,抬眼看着阿禄沉声吩咐。
阿禄应了,又匆匆走了出去。
阿素走到长几和软榻前,掏出袖中帕子替公仪音仔细擦了擦,这才请了她坐下。她立在公仪音身后,同阿灵一道,抬头打量着房中简陋而粗糙的摆设,眼中都写满了不解。
殿下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阿素到底要比阿灵心思缜密几分,听得公仪音叫阿禄唤了玉屏过来,很快便联想到了那日公仪音同她们说的,怀疑玉屏同顾贵嫔之死有关系的话,一颗心止不住往下沉了沉。
阿禄办事果然有几分机灵,很快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玉屏带过来了。
公仪音看他一眼,“你去外面替我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阿禄应一声,有些犹豫地看一眼玉屏,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拉开房门退了出去。
公仪音打量着站在门口的玉屏,她似乎比前几次所见更为憔悴而疯癫了,手指放在口中啃着,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如同被翻乱的鸟窝,身上的宫婢服饰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破破烂烂,浑身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公仪音有些难受地耸了耸鼻子,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上的恶心之感。
阿灵见状,忙蹲下身将公仪音身上挂着的香囊解下递给了公仪音。
因她嗅觉灵敏过人,闻到难闻气味时难免比他人难受不少,所以公仪音自己用上好的香料调配了这驱异味的香囊,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公仪音接过香囊,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觉得心中的难受之感退去了些。
她招手唤了阿灵和阿素低头,在两人面前耳语了几句,阿灵和阿素频频点头,面上露出郑重其事的神色。
很快,两人直起了身子走到玉屏跟前。
玉屏还在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乌黑的手指,嘴里还哼哼唧唧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阿灵和阿素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玉屏跟前。玉屏似乎听到了响动,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