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向上看,似乎是官道的正前方。”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敌人托大呢,还是艺高人胆大,官道夹在群山和黄河之间,一旦被自己拦截,就是极为不利的局面,黄河虽然封冻了,可是并不坚实,一个全副武装的宋人步卒踩上去,肯定就是葬身鱼腹的下场,宋人就这么急着赶回徐州?
“各自归阵,依计行事,一定要把他们歼灭在黄河之滨,务使一人一骑逃遁!”既然对方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地形,塔出也乐得收下这份大礼,现在他的口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谨慎了,反而有一种踌躇满志的豪情。
面山背水,本是行军大忌,李庭芝偏偏就这么做了,哪怕收到了前面传来的消息,依然如故。
从芒砀山脚到黄河之滨,才只区区十里之地,十万大军顿时就将这一片区域填满,当李庭芝带着中军进入河谷时,前锋许文德部还未曾跨出山河之间,这样的地形,他不得不谨慎从事,一路搜索前行,直到撞上了前方鞑子的军阵。
此刻,日头堪堪升上树梢,薄薄的冬雾渐渐散去,发现这一切,并不是靠着手中的千里镜,而是突前的侦骑遇敌时发出的哨音,尖利的啸叫声响彻河谷、山间,等到他们完成了警戒队形到战斗队形的转换,几匹战马驮着插满了箭支的尸体出现在视野中。
“敌袭!”看到这一切,许文德的头脑中血液上行,身上寒毛竖起,手上的长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狠狠地劈下。
身后的骑兵跟随他的指示,慢慢开始转向,在他们的正面,一面又一面黑白相间的将旗被挑起,严整的军阵如同一道墙,挡在了官道上,从河岸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
只在镜头中这么一望,许文德就知道,这道墙不是他这区区三千多骑可以冲得破的,如林的长枪在日头下闪着点点金光,逼近到约为百步左右的距离,便被插入了泥土中,枪尖斜斜朝向前方,空出来的位置,一支支弩箭露了出来。
“退!”他再次发出了指令,全军横向右转,朝着芒砀山的方向做出了一个幅度极大的机动,赶在第一批箭支落下之前,离开了之前的那片河谷。
前路遇敌,证实了之前探子们的猜测,李庭芝毫无意外之色,早在许文德回报之前,他的大军已经开始了行动,闻言不过晒然一笑:“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塔出没让本相失望。”
众将不禁大哗,难道这片宽不过十余里,长不过二十余里的狭窄谷地,就是大帅选定的决战之地?仿佛为了证实他们心中的猜想,李庭芝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
“杨思复。”
“下官在。”知通州杨思复大步出列,肃然听令。
“左翼的三十个指挥,交与你了,敌不动,你不动,敌动,你亦不动,明白了么?”
“是。”杨思复抱拳接令,转身而去。
“禇一正。”
“下官听令。”
“右翼归你,同样是三十个指挥,怎么打某不管,不得让鞑子前进一步,做得到么?”
“相公就看下官的吧。”高邮守禇一正大声应下。
左右两翼的人选很快就决定了,至于中军的四十个指挥,李庭芝左右看了看,几个心腹当中,苗再成去了建康府、刘兴祖留镇楚州,他正打算自己亲自来干,一个声音猛然响起来。
“相公,怎可把许四忘了?”
李庭芝看着这个刚刚飞驰赶回来的家伙,摇摇头:“既然你还有余力,滚去前面吧,让你的骑军到后头待命去。”
分配已毕,他扫过余下的将校,指着河岸一块较高的地方:“将本相的大旗立在上头,击鼓,鞑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