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扮相自是不用说,唱得也好。”说话之人声音清甜悦耳。
待看清那说话之人的相貌,苏宝儿只觉心头一动。
那小姐正值二八芳龄,肤色嫩白,秋水眼眸,樱桃小口,一袭粉色银线的丝绸凤尾裙,裙上飘带荡漾,裙幅底下绣着水纹,裙底隐隐可见绣花弓鞋,说不出的娇俏玲珑。
“哎呀。”苏宝儿看呆了,一不留神从假山上栽下来。
“谁在那边?”那嗓音稚嫩的丫鬟护着她家小姐问道。
苏宝儿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从假山后头走出来,身上头上尽是草屑子,模样狼狈。
他见那丫鬟要喊人,赶紧说,“别别别,我不是坏人,就那台上扮杨贵妃的是我哥。”
苏宝儿指着戏台。
那丫鬟上下将苏宝儿打量一番,又转头往戏台那边看了一眼,双手一叉腰,“我看可不像,八成是外边跑进来的小贼。”
这小丫鬟诬陷也就诬陷了,还拿指头戳苏宝儿的肩膀。
苏宝儿后腿一步,反口就说,“你个小丫头牙尖嘴利,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你。”那丫鬟气得直跺脚。
“怎样?”苏宝儿正得瑟,冷不防怀里的兔儿蹦了出来。
那丫鬟眼尖,立刻就指着地上的兔儿,“好呀你,小姐,你看,这不是雪儿么,这人果然是个毛贼。”
眼瞅着两人又要争吵起来,秦思敏赶紧上前止住自己的丫鬟,“好了,你们都别吵了。”
两人互相哼了一声,扭头互不理睬,秦思敏掩唇一笑,瞪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眼,“你呀。”
“小姐~”那丫鬟跺脚。
秦思敏弯腰拾起地上的兔儿,抱在怀里轻轻抚着,然后对苏宝儿道,“这兔儿名叫雪儿,家父前些日子从一商贩手中买来送予我作伴,不知……”
“我叫苏宝儿,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成。”苏宝儿拍着胸脯,心里却是砰砰儿乱跳。
秦思敏垂眸银铃儿一笑,“不知苏小少爷可否……”
苏宝儿弄了个大红脸,这兔子虽说是他哥捡来的,但指不定就是见着好玩顺手牵来的,秦小姐非但没怪他,还和他好言商量,苏宝儿只觉得臊得不行。
“这,这兔儿既是你的,你拿去就好。”苏宝儿扯着衣角咕哝,再不敢看秦小姐。
“如此,谢过苏小公子了,告辞。”秦思敏礼貌谢过,便领着丫鬟沿着石阶小道向另一头走去。
苏宝儿呆呆地望着秦家小姐离去的方向,心儿乱了分寸。
自打那次见了秦家小姐,苏宝儿对她便上了心。
“哥,我要考功名。”
苏倾池正翘腿躺在竹椅之上小憩,听得苏宝儿说的话,他眼睛一斜,“哦?”
苏宝儿收紧裤腰,挺了挺胸板,“我想好了,等我做了官儿,我就去秦家提亲,讨了秦小姐做婆娘。”
“然后?”苏倾池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苏宝儿想了下,“嗯,我疼她,让她给我生娃。”
苏倾池把擦手的巾子砸过去,哼了一声,“谁问你这个?我问你考了功名做官之后干什么。”
“养你。”苏宝儿接住巾子脱口答道。
苏倾池这才满意地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记得就好。”
次日,苏倾池便托人打听这京城的教书先生,苏老板可说了,年纪太轻儿的不行,七老八十的也不行,空有满腹经纶的不行,为人迂腐古板的也不行,只有才学没有名望的也不行。挑来挑去,硕大的北京城,只有三人符合要求:
袁枚、纪昀以及和珅,乾隆年间三大才子。
这三个大神级的人物,是他这小老百姓能招惹的?
苏倾池可没那个闲情雅致的胆儿。
思前想后,苏倾池决定先凑了银钱再说。
要说苏倾池在这京城落脚时日也不长,一时之间让他拿出银子,真不是件易事。
花了几日,跑了几家当铺,苏倾池都失望而归。
苏宝儿不明白,“哥,你苏老板要当东西,人家还不争着抢着给银子?”
苏倾池横了他一眼,“你晓得个屁,人家给脸儿,才喊我一声苏老板。”
苏倾池将那些个首饰收好,“他们奉承我,是因为我唱戏讨了他们乐儿,他们心里就真把我当回事儿了?”
“难道他们不给当?”苏宝儿从凳子上跳起来。
“那倒也罢了。”苏倾池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镯子来,“这镯子怎么说也值十两银子,他们只给三两。”
苏倾池压嗓子一哼,“当我打秋风儿求施舍不成?”
苏宝儿拿了镯子细细摩挲了两下,顿时翻了白眼儿,“哥,这不是你头次唱戏,村里那卖肉的屠夫塞给你的么?”
苏倾池翘着腿坐在圆凳之上,半天抿了口茶,才说,“是又如何?”
苏宝儿把镯子往桌上一丢,“要是我,给你十文已经不错了,人家给你三两那已经是看在你苏老板的面儿上了,开口就要十两,你也真敢。”
苏倾池面色一沉,“哼,我原说二十两,见他们可怜才说十两,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