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壮陈大福均转了这个念想,好似心里通了窍一般,吼一声就冲冷血扑了过去。
夹击。
蒺藜骨朵扫头脚,连珠鞭拦腰横打。
冷血紧抿双唇,颔首拔剑。
其实他根本不必将这两个莽夫当作对手,随便出招也能打得两人满地乱爬。
可是那样对不起自己的剑。
既然已经将它拔了出来。
寨门上的人们只看见门口黄土扬起,树上蝉鸣了一声,待尘埃落定,山寨的两个头领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冷血仍站在原处,剑插在腰间。
剑尖在滴血。
***
甘涛走上前,默默拦在冷血和洪闻等人之间,把长枪向地上一抵,正色道:“冷血,你说要找我,做么事伤我兄弟。”
“尖火龙甘涛?你寨中有人劫掳幼童婴孩上山,你可知晓?”
甘涛暗中叹气,——果然是为了此事,你们瞒谁都好断不该瞒着我。
“冷捕头,即便我兄弟做了错事,但论什么罪,该如何罚,不由你定夺啊,”甘涛哼道:“这样伤人,还以为四大名捕是明理的,谁知和那些官府败类一样!”
他本来就看不起在衙门当差的,这时节算是把气一股脑全撒在冷血头上了,急得洪闻直想冲上来掩嘴。
冷血反而毫不动容,轻轻摇头视线越过甘涛洪闻望向陈二,定定问道:“陈大壮,去年十一月,你强抢姜花村女子张氏,张老汉阻拦,被你一推落井而死,可有此事?”
“我哪晓得老亲爷弱得像草,经不得推搡,可我把小珠儿和娘都接了来,好生照顾,总能抵无心的过失了。”
冷血一收下颌,凛然道:“你并没死。”
说完他横了一眼甘涛。
甘涛哑口无言,陈二害了一人性命,冷血因此刺了他三剑而已,实在没更多好说的,——比起把陈大壮告去官府,这点根本算不得罚。
并非冷血心软,据他打探的陈二种种作为,都不是大害,也做过些善事,而且他占去的张珠儿已有了身孕,要是随便把这人杀了,许又酿成一桩惨祸。
陈大福却不服气,他受伤严重得多,左臂鲜血汩汩,现在还未有知觉,说不定从此废了。
——都是这厮害的!
“官府的狗腿鹰爪,老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陈大福?今年二月初八,你带人趁夜洗劫了富家镇金银铺汪家、丝鞋铺贺家、漆器行杜家,还砸了他们的店。”
“老子一个钱也没得留,劫富济贫,哪么有错!”
冷血冷笑一声。
“这三家的钱财都是正道得来,遭你偷窃已无力支撑家业,汪贺两家被迫变卖祖产离乡谋生,杜成兰杜老板和杜夫人难堪债务,双双自绝,杜家家破人亡,”冷血抬手直指过去,便像剑似的逼问道:“这些,算不算是你的罪过?”
陈大福槽牙磨得吱吱作响。
——运数自有天定,他不过是行道义,怎么能落罪到他头上!
错,也是错在老天爷不长眼。
凭什么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有人就要过穷苦日子。
***
冷血望见他眼中腾腾而起的不忿,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才又看向甘涛。
“再说劫掠幼童一事,甘涛,你快些放人,我不逮你们送官。”
今日要是换了铁手或是追命,平心与甘涛说话,事情许早就结了,他本也不太高兴陈氏兄弟和寨里其他人胡来,拐了孩子上山。偏这“尖火龙”有牛一般的犟脾气,好好与他说话,他就讲理,赶上冷血这种语气的,他就算不占理也非挣口舌之利不可。
一要争胜,什么恶毒胡诌的话都冒了出来。
冷血不欲和他争拗,静静听完,最后皱眉道:“好,你让我自己问他们。”
甘涛挥手赶走了几个人,“去,把伢们请来见过冷大侠。”
洪闻一直关心着冷血的举动,生怕他突然发难,也就没注意陈大福跟着几个小兵一起溜回了山寨。
冷血可瞧见了,还看见他又跟着一群小孩走了出来,顺手就将走在最后的少年扣在了掌下。
陈三左臂仍在淌血,右手却完好无损,力气大极了。
而他抓住当作人质的男童,看起来吓得微微发抖,眼神倒很平和。
怀里还死抱着一柄剑,大有剑亡人亡的架势。
冷血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那可不正是郁静吗?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着让土匪带了点湖北地方口音。
同时为了增加可感度,给山寨胡诌了一个具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