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小柔,有一点就是无论和她分开多久,即使这期间没有任何联系,等到再次见面,她都能像老熟人一般地对待你。
不嘘寒问暖,只重重击伤。
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其实我很不喜欢,但放在她身上却恰当得刚好。
她走了过来,摸摸我的脑袋问:“蹲多久了。”
我摇头:“不知道。”
起来时腿有些麻,跟着小柔进了家,跟着把她随手一放的钥匙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再将她乱踢的鞋子整理好。
才到客厅,还未坐下,她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啊,我就说。”
我疑惑。
她继续:“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没等我回答,她自顾自哈哈哈笑了三声:“你当然不知道。”
我:……
她挑眉,一脸笑意:“我就说我怎么觉得刚才门口那个场景我见过,我想我怎么会见过你那样,原来是顾桐告诉我的。”
我嗯了一声。
“好像就几个月前吧,她完成了一个单子来找我,我们喝了点酒,她就开始提你了,说你经常忘带钥匙,却也不告诉她,自已可怜巴巴地蹲在门口等。”
我咳了咳,打断她的话。
她靠近我一点,问:“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我绕过她,回答:“不想。”
顾桐能怎么形容我,我确实想象不出来,她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冷战,剩下的零星,就是她从来不走心的花言巧语。
我甚至不记得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吵得那么凶,连看电视出现分歧这种小事,都能闹到两三天不说话。
而她说的,我经常忘带钥匙在门口等,这事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但突然被小柔这么一提,似乎能想起她在门口指责我的样子。
我把脑袋闷进被子里,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小时,睡意全无。
不知是现在时间还早,还是因为我想起了她。
脑子里忽然一闪,刚才被小柔打断的思绪,又跑了回来。
我和顾桐的交集,大概就在高三吧。
很不巧的,文理分科后,我们被安排在了一个班级里,但即使这样,我也尽量避开她,我们平平稳稳地过了一年多,直到高三。
高三那年我母亲去世,请假在家几天后重新返校,精神不振,那时脾气差,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我。
而那天遇到的顾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看着我的样子满是讽刺。
小柔曾说我尖酸刻薄,我想那天我对顾桐说的话,算是刻薄到极致了吧。
我把父亲对我的不关心,把父亲对她的好,把母亲突如其来的病,把她母亲的作为,统统放大,安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我到底说了怎么样的难听话,我自己都很难想象,只是很久之后,顾桐在我怀里委屈地回忆此事,我才觉得我过分了。
真的过分了。
我把闷在被子里的脑袋拿了出来,感受外头凉爽的空气。
每每回忆此事,都让我心头硌得慌。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整个人却显得精神了许多,拿手机刷了会儿新闻,突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睡了吗顾柠?”
我应了声。
小柔开门进来,顺手打开了灯,我眯眼的瞬间,她已经走到我跟前,推开我的被子,坐在了我身边。
“亲爱的柠柠,高中聚会去不去?”
她的样子很兴奋,拿着手机给我看微信页面:“班长这么久了才组织一次,我挺想去的,你陪我去呗。”
我扬眉:“我想你已经把我名字报上去了吧。”
她嘻嘻笑了两声,搂住我的手臂:“我家柠柠就是这么了解我,你看你回来也无聊,见见高中同学当作是消遣,就后天,一个晚上!”
见我没有反对的样子,她搂得我更紧,看起来十分开心。
“你说你说,我有没有变漂亮。”
我认真看了她一眼:“有。”
她啊哈一声:“和三年前比呢。”
我点头:“漂亮了。”
她又问:“和高中比呢。”
我回答:“两个人。”
她兴奋地握拳头。
我的回答虽然有寻她开心的意思,但并不是在敷衍她,小柔高中之后五官长开了,本来普通的相貌变得更精致了一些,再加上她入了服装这行,明白了怎么打扮,只要不说话,摆在那儿还是挺仙气的。
她掀开我的被子,不客气地把腿放进来,高兴的样子伸出一个手指:“反正我是打听了,连玉这次也来了,她高中怎么在背地里说我丑说我坏话的你还记得吗,我听说她已经嫁人了,还生了个孩子,在做微商,下周我要好好打扮,惊艳死她。”
我摇头,看着她越来越挤进来的身体,指着她的腿说:“你这是要和我睡吗?”
她低头看了眼:“暖暖腿而已,我才不和你睡呢,你长这么大,除了顾桐,和谁睡过。”
我:……
这话说的。
正想反驳她两句,忽然听到她手机响了声,她低头看了眼,便放在了我眼前。
是班上发来的消息,句子尾巴加的感叹号显示了他的急躁。
他说:怎么办,我忘了顾柠也要来,我叫了顾桐!
小柔转头看我:“怎么办?”
我失笑:“你这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她哈哈一笑:“可不是嘛,我很想表现得着急,但是怎么办呢,内心的兴奋难以抑制。”说完她放肆地笑了几声:“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