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香懒洋洋靠在床头,抿嘴微微一笑:“红大美人不也还没歇下?”
床前黑影侧身,海棠花一般美艳的脸凝白如脂,竟似是比屋外月下的雪地还要剔透温润,正是多日不见的红绡。
红绡不是不惊讶,美目中含嗔一点,尽遮疑惑,却是十分镇定,笑盈盈道:“既然小堂主还不曾睡,不如随我出去走走。”
夜半破门邀人共游,非灾即祸,聂小香却似是丝毫不曾察觉其中的诡异,笑嘻嘻道:“也好也好。”慢吞吞爬下床穿衣着履,又往床下桌上捞了把核桃,一粒粒塞进衣袖中。
红绡嘴角微有笑意,看着她道:“核桃好吃,壳却锋利伤人。”
话中颇有深意,若有若无像她唇角那朵奇异的笑,聂小香深深看了她一眼,只嘿嘿笑道:“红大美人若是喜欢吃,一会小爷多给你剥几个。”说罢拢紧衣袖昂头先出了门。
天都峰顶的冷月似乎比千年寒冰还要冷,聂小香慢慢走在绣春花丛中,只觉上半身如同火灼,双腿却像浸在冰窖之中,刺骨的冷。
忽听见红绡笑吟吟道:“到了。”
却是谢明月所居园子的一角,僻静处藤蔓缠绕花团锦簇,当中一座单独小屋,门正虚掩。
聂小香站定,偏首若有所思,月华下一双眼珠黑亮澄澈如同剔透的琉璃,红绡怔怔望着她线条流丽的面庞片刻,心中说不出的欣羡嫉妒。
她陪伴谢明月数十年,倾心所向,却终究无法在谢明月心中占得一寸,而聂小香只一人,却有无数人喜爱怜惜,人与事,事与人,总是这般不公。忽地便发了狠冷冷道:“进去。”
聂小香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rou,却毫不惊慌畏惧,抬头慢慢道:“谢叔叔在里头。”
不是询问,是极为肯定。红绡微微一笑,眼中狠厉之色略减三分:“小堂主果真聪明。”
事到如今,聂小香啧一声弹了弹指甲,还有心思说笑:“我以为红大美人早就知道小爷聪明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