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所生的幻境了，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硬撑。

怪声她有心理准备，火海她也能扛过来，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片火焰之中，居然还会出现浴火而生的爬行的焦尸？

它们此刻正从各个楼层的窗口中钻出来，顺着冒火的外墙攀爬而下，朝着她的方向穷追不舍。

颜九九甚至还能听到它们正用沙哑的声音在背后不停的呼唤。

“燕燕，燕燕。”

“你看见燕燕了吗？”

“燕燕，你在哪啊？”

“燕燕，你快回来吧，我们错了。”

“燕燕，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

颜九九脚下一顿，诧异的回头。

燕燕，是谁？

第108章 妖妇

颜九九愣在原地，任由一群焦尸向她扑过来，却一动也不想动。

她想问问他们，燕燕是谁，为什么它们要找她向她求饶，这场灾祸又是否与她有关。

她直觉这个名字很重要，无论是对整件事情还是对师姐和三三，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可惜那些焦尸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听不到她的询问和呐喊，只是不管不顾的朝她扑过来，如同叠罗汉一般将她压在下面。

颜九九一边尖叫一边闪躲，可虚幻终究是虚幻，这群东西一碰到她就哗的破碎开来，变成一堆黑色的粉末，消散在这黑暗的空间里。

渐渐地，她也就麻木了，懒得再躲，而是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努力吸收这群焦尸身上的记忆碎片。

前面这个微胖的，留下的是一道菜市场宰鱼卖鱼的画面；

脊背佝偻的，则是江岸上的纤夫；

身材矮小的，是和小朋友在一起，穿梭在一片狭窄巷道间嬉戏玩耍的时刻；

……

颜九九看着看着，渐渐把这些碎片织成了一副完整的画卷。

龙城还是那个熟悉的龙城，只是人们的着装和周围的建筑风格全都回到至少二十年前了。

老旧的轮船停在了白鹭洲的港口，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将纤弱的少女抱下了甲板，踏上了白鹭洲的沙滩。

少女身形消瘦，头上包着大大的丝巾，看不清她的长相，男子稳步朝前走，目的明确，很快便来到了村里。

他挨家挨户的询问，最终从村长那里租了一间位于江岸边的干净通透的小木屋，将少女安置了进去，还请了一个老妈妈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他时常会离开岛上去城里，一走就是三四天，每次回来都会给少女带来各种各样有趣的小玩意儿。

少女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歪在窗边的榻上，沉默的看着灰色的天空，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咳嗽，打消了渔民们的窥探。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日子，突然有一天，男子离开洲上后，许久都没有回来。

少女身体稍好些的时候，会倚着门框眺望码头的方向，等待着心上人归来。

终于，又过了许多天后，男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江边的沙滩上。

看着男子渐渐走近，少女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染上喜意，可她还没开口，就发现了男子脸上阴郁的神色。

“过两天我可能会离开一下，去一趟云南。”

少女的眼中满是伤痛：“就不能不去吗？”

男人不容置喙的扶住她的肩膀：“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医好了你……”

“我不要，你不要再去做那些事了，你知道吗？你每次离开，我都在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徐哥，我们会有报应的。”

“燕燕！”男子厉声打断了少女的话，“没有你，我要这漫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呜呜呜......”少女绝望的哭声，回荡在小小的木屋外。

当晚，男子趁夜出了小木屋，拿了一捆报纸包着的东西，去了村长家那栋五层的木楼。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怅然又有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他回到小木屋前，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前静静看着窗户的位置，直到天光泛起鱼肚白，这才转身朝码头方向走去。

日升月暮，潮起潮落，少女日复一日倚着门框等候男子归来，渐渐地，她的精力越来越不济了，每天醒着的时间少，睡着的时间多，人也在短短时间内快速衰老下去。

乌黑的长发渐渐变为花白，苍白的脸上，也不知不觉爬满了老年斑和沟壑纵横的纹路，就像日渐凋零的玫瑰，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请来的保姆对她也越来越敷衍，每天从精细的饭食和汤药侍候，变成了粗茶淡饭，最后整天整天，只往她窗框上搁一碗清汤寡水的米汤。

这天，保姆拿着昧下的全部的药费，去探望住在江对岸的闺女，第二天归来的时候，发现头一天搁在窗户上的米汤竟然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