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没有对他留情面。”白慕川突然接过话来,面无表情的脸,如同冰霜,“他把你当老子,你没拿他当儿子。你打倒了他,捆住他……”
孔光明一怔,喃喃般摇头,脖子僵硬着,面有惶恐,“不怪我。绳子是他准备的,封口胶也是他带回来的,刀子也是他的……我没想杀他……”
“你还说没杀?”白慕川拍桌子,表情充满了戾气。
向晚瞄他一眼,觉得他对孔光明与孔庆平的关系有些过分的敏感,轻咳一下提醒他,然后又问孔光明,“那插入心脏的致命一刀,究竟怎么来的?”
“那小子被我捆坐在床上,我以为他老实了,正准备走……结果他居然摸出了匕首,我听到动静,以为他要跟我拼命,赶紧冲过去制止他,不小心把他推倒……”
这个说法与程正之前的推论一致。
向晚点点头,“然后呢?”
孔光明拼命摇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我那天吃了不少酒,脑袋又沉又痛,我听到他喘气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没仔细看他,就出去继续喝酒。后来,你们就来了……”
“……”
审讯室陷入沉默。
好一会,只有墙上的挂钟摆动出的嘀嗒声。
“有个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向晚慢慢把资料摊开,放到桌子上。
“其实孔庆平,是你的亲儿子。”
孔光明噌地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你怀疑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去核实呢?”
因为对他们父子的遗憾,向晚说这句话时,带出一道长长的叹息。然而,孔光明所受教育的缺失以及愚昧,让他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思考。他杀了妻,毁了尸,一辈子把儿子当仇人,自己也被困在永世无法超生的魔境里,像一具行尸走肉,狂躁、心悸、精神衰弱,长期靠吃药入眠……
“亲生的?不可能,咱村里人都说,这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一点都不像我。一点都不像!”孔光明不相信地喃喃着,颤抖着伸出一双戴着手铐的胳膊,“我,我可以看一下吗?”
白慕川朝唐元初使了一个眼神。
唐元初点点头,拿起那份鉴定结论走到他面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孔光明不懂那些数据,却看明白了最后一句。
“根据上述检验结果……支持孔光明为孔庆平的生物学父亲。”
一室寂静。
只有孔光明瘫在椅子上,重重呼吸……
~
“意不意外,残不残酷?”
办公室暖白的台灯下,向晚低着头,在新更的章节里写道:“很意外,很残酷。那是荣小暖见过最为绝望的一张脸,也是她第一次发现,人最深切的痛苦是伤害了最亲最爱的人,而终生无法弥补。”
写完,她检查一遍。
刚刚上传到作者后台,程正就下来了。
“回家吗?”
向晚看着他手上的车钥匙,犹豫一下,就收拾电脑。
恰在这时,白慕川又从办公室出来了。
“怎么,你们准备走了啊?”他是对程正说的。
程正看着他,平静地点头。
白慕川嗯一声,把今晚值班的谢辉叫过来,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回头就拎了自己的包出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说:“走吧,顺路送我一程。”
程正:“……”
好尴尬!
每次向晚单独面对这二位,就想钻地缝。
然而,他俩都十分淡定。
程正:“你车呢?”
白慕川:“不想开。”
程正:“走吧!”
……
三人行,必有一伤。
向晚觉得自己就是最受伤的一个。
在路上,两个男人气场不合,一直隔空放冷炮。
可怜的她,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快到白慕川家了,他却不回去了,说有事要去程正那里,跟他商量些事情……
不请自去!小白警官一本正经,毫无愧色。
程正默默受了。
可到了小区,上了楼,他又嫌程正家里的布置太不人性化,不够温馨,影响了他警界柯南的断案思路,非得转移到向晚家去坐坐……
我去!
作成这样,也是醉了。
向晚隐隐知道他拐这么多道弯儿是对她有些想法,可这一步步被他带着节奏走,人都在家门口了,又是她的顶头上司,她能怎么办?
进屋、换鞋,倒水,她端正地坐在他对面。
“你到底是要找我谈事,还是找程正?”
白慕川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家的水杯,端在手上荡了荡,懒懒地倚着沙发,“他哪有你有趣?”
呵呵!
向晚给他一对大白眼,“你才真有趣,你全家都有趣。要说什么,快说,我今天累了,要休息!”
她以为这男人还会耍一下无赖,没想到白慕川放下杯子,突然就敛住表情。
“最近发生的三个案子,你总结出相似点没有?”
向晚一怔,“相似点?”
白慕川眯起眼,直视她,“他们都有秘密。他们又都死于秘密。”
他阴凉凉的目光,瞅得向晚心里一阵发麻。
“那你说,我们猜测的那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白慕川不说话,向晚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电脑打开,走到他面前,示意他看那个奇奇怪怪的id。
“你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