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自己关了三天,我日日去唤他,他都不曾给我开过门。最后他亲自到了火场,看着那些无力回天的尸体,为火焚去;又去了那分隔区外,遥遥看了那药石罔然奄奄一息的人。夜里到底召了昭行的人下了砒霜在那些人的药里,一了百了。”祁知生陈述来的事,却在赵祚心头不停翻滚。
“长痛不如短痛。”赵祚品评道。
但最疼的到底是谢无陵,他将这些事一力行来。便是来日真出了时也是他一力来担。赵祚怎会听不出来祁知生的意思,谢无陵在屋里待的那三日,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他不得而知。但他敢肯定给昭行的人下令处死那些人的谢无陵满心所想,和他当时赐谢无陵斟酒无异。他当真,感同身受。
“还听吗?”一个低声问来。
“不用了。邠州,真苦。”一个低声答来。
“是啊,也就因为此,后来他师父的死讯传来时,他都没那几日那般失魂落魄了。”
闻言的赵祚不可置信的抬了头,真说来,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昭行住持对谢无陵来说无异于生身父亲。他父亲的过世,他却能冷静自持,这是赵祚不敢想象的。
“夜要来了,这酒从山郎还是少喝为妙。”说罢祁知生起身,脚下虚浮,欲踉跄着往他所居馆榭去。
赵祚却突然唤住他道:“祁先生,从山还有一事要问。”
祁知生回首看向赵祚,扬了眉,示意赵祚问来。
“昭行印。”
“祁某人以为,从山郎想问的怕不只是昭行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又晚了…因为我有点卡…
第73章 折梅枝
夕阳斜照红琼零落,碎瓣纷落在屋后饮陈酿的二人肩头。
“祁郎君,那幅元裹的画像,背后藏的是昭行印吧。”赵祚挑眉,煞有其事的说道,语气异常笃定。
祁知生不慌不忙地将空坛置于地上,嘬了嘴巴,回味了一番陈酿味道,才启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那昭行印不都在宣城手里吗?”
赵祚闻言递了目光去,那眸如猎狼般盯住了祁知生,黑眸映进了霞光,正散着灼人的芒。
“昭行有一道力,名作网,还有一道力,名作蛛。若寡人认知无错的话,在邠州替谢无陵做事的是‘蛛’,而宣城手上攒着的不过是一道‘网’?”
“竟然是这样啊?”祁知生故作惊讶态。
赵祚却并未相信,继续不温不火道:“是什么样,应该也只有先生和平之知道。寡人无心讨要昭行的一草一木,只是想替他找回陆岐罢了。”
祁知生扣在酒坛上的手肆意地敲打着酒坛,比方才的节奏要快一些。
祁知生动摇了,赵祚心里想道。
“陆岐?你赵从山待陆岐会有这份心,如今葬在扶风的半数‘网’早该出动了。陆歧那孩子,要不是长在平之羽翼,要不是平之问圣上讨了恩典,圣上的眼里会容得下他?”祁知生不以为然地驳了一句。
“京城的‘网’动不得。”赵祚未理会祁知生的后话,只斩钉截铁道。须臾眸光微动,才知是祁知生的小心思绕了他。他顿了顿,眼里添了y-in郁,继续放了话来:“先生何尝不知,扶风的‘网’一旦动了,便会破了此处的制衡。我,大可以将皇位拱手让来,但羡之如今,还承不住。”
“如今肯好生说话了?”祁知生见赵祚态度生了变,自然更得寸进尺,正襟坐来,抬手掸了掸衣衫上落的玉京花,理直气壮来。
“昭行印确实不只一方,一方布‘网’,一方唤‘蛛’。”
宣城与昭行,亲而不近,布令而不号令,也是因此。宣城能调来的只有昭行的情报。灵荐观上能护着长乐的,主要还是皇室死士,所以襟口与袖口都绘了菡萏。
“宣城手中只有一方印,要如何用,能如何用,是他去昭行得印时,惠玄便同他说过的。至于另一方印,谢无陵放在何处,我是不知的。不过昭行印只对外人有用,对本是昭行的人来说……”祁知生目光忽然瞥见了浮光窗后的人影,遂噤了声,只摇了摇头,略带深意地睨了赵祚一眼。
“所以像平之,手上掌不掌印都无伤大雅,而他并未将那一方印给宣城,所以那方印,不是在别人手里,就是……”
“不在昭行。昭行人手上是没有的。”祁知生低声否定道。
两人却在此时心下都有了答案,赵祚与祁知生目光相对,嘴边做了个口型,而后颔首撩袍起身,欲先离一步去唤人召羡之归来,却又被祁知生唤住了。
赵祚回头看向祁知生,祁知生也起了身,捞了空坛递给赵祚,扬声道:“谢平之的酒当真好喝,草民就……多谢圣上款待了。”说罢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迈了几步,祁知生瞥见了浮光窗后的面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回头正瞧得赵祚一脸无奈,祁知生兴来,扬声道:“不过几坛酒罢了。这样,我这江湖人向来不赊酒钱的,如此我说一事给圣上,只当抵了这酒钱如何?”
赵祚挑眉,听祁知生说了来:“那梁丞家的家燕误飞入了昭行寺里,给愚舟的人截下来了。”
祁知生撩袖,手上多了一张小笺,又转身,一边走着,一边道:“听寺里的小沙弥说,之前也有只家燕误入了,不过因圣上临寺,皇恩浩荡,便将那燕儿放了。”
祁知生带着一身酒气离了杏林,还没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