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三,年对顺娘来说,似乎过得飞快,每日在家陪一陪家里人,再跟谢二娘约一约,就到了初六了。
汴梁城里的正店和脚店相继开门做生意,顺娘也往城里开始送豆芽了。
因为年前跟宋玉姐约了初六日往宋家正店还有底下的小脚店送豆芽,她又没有见到宋玉姐推掉这买卖,况且石头劝她不要那么傻,她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往宋家正店以及宋家正店底下的那近百家脚店送货。如此一来,她真得忙死了,每天半夜就得起来,采收种生,装车,往往在天刚亮时就进了汴梁城,石头跟她分头送货,要忙到晌午才能送完,吃完饭回到家后累得倒头就睡。
谢二娘见她如此辛苦,那是更加体贴她了,往往谢家那边吃什么好的都要给顺娘留起来一份儿,见到她回来,就给她送来,守着顺娘,看她吃完,才捧了碗回去。
刘氏和齐氏见状自然心里不是滋味儿,刘氏就又问顺娘了,说她跟谢二娘的关系是不是太亲近了。
顺娘道:“你要是嫌弃人家蹄子肥鸡老往我这里送,那您就每日做给我吃就好了。”
刘氏听了,撇一撇嘴不说话了,觉得自己因为怀疑顺娘跟谢二娘的关系,就不让顺娘吃谢二娘送来的那些蹄子肥鸡简直是?*担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况且顺娘这样辛苦,不吃点儿好的,身体受不了,有谢二娘过来送蹄子肥鸡不是正好吗;
顺娘辛苦了十来日,过了元宵节,就到了正月十八,宋玉姐约她年后相见的日子。
说实话,顺娘一想起要见宋玉姐就有点儿忐忑,总觉得自己似乎很对不起宋玉姐一样。
提着那个年前宋玉姐给她的里面装着御茶和绵袍的小包袱,顺娘扣了扣宋玉姐位于甜水巷尽头那宅子的门环,然后往常来给她开门的小厮开了门,接着又是她以前见过的那婆子带着她去了宋玉姐所在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跟年前来见宋玉姐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上次的红梅变成了黄色的腊梅,看起来让这屋子多了些雅,少了些艳。
宋玉姐这次穿的衣裙也和上次不一样,是跟腊梅相配的玉色,一张粉面依然含春,桃花眼里头盛满笑意。
在见到顺娘的那一霎,她的眼眸一亮,迎着顺娘走过来,走到顺娘身边,拉起她一只手,问她年过得如何。
顺娘垂眸说挺好的。
宋玉姐上下打量她,忽然见到她左手里面提着自己上次给她包的那个小包袱,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其实从顺娘一进来,她就觉得顺娘有些不对劲儿,往常,顺娘来见自己,黑眸里面满满的可是渴望,而且从内心里散发出的喜悦掩也掩不住的爬上她眉梢眼角。可今日自打顺娘一进来,她就觉着顺娘眼里的那渴望淡了,眉梢眼角的喜悦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仿佛是一种踌躇,虽然这踌躇藏在她勉强的笑容里面。
一开始,宋玉姐以为自己是不是多虑了,想该不会是顺娘太久没见自己,觉得生疏了,才会这样。
直到她看到了顺娘穿着一身普通的夹袍,手里提着的那个眼熟的小包袱,才被打击到了。
很显然,自己送给顺娘的那件绵袍她没有穿,进一步来说,想必那两包御茶她都没有喝吧,如今过完年了来见自己,把自己送给她的东西原物奉还,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