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他看不到的阴影里，蹲下来，自己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膝盖间，哭得不能自己。到后来，再也压抑不住，真的哭出了声。

雪王的琴声没有断，连停顿都没有一下。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发现我，还是不想发现。

又是整整一夜，这样的琴声，伴着黑夜逝去。

忽地铮的一声，琴声停了。

我含着泪抬头，看到了他指尖的红色。

是琴弦断了。

黎明在他头顶露出一片淡红色的天空。

我总觉得，清晨的天空，看起来是很孤单的落寞。所有凝结的蓄势爆发的浓郁，静静的俯视着沉睡的大地，即使它再美好，也无人知晓。

“若寒。”

我发呆那会儿，忽然听到雪王叫我。

“哎？”我吓了一大跳。

看来，他不是没发现我，而是只是懒得理我吧。

“我在这儿……”我从自己躲的地方一下子跳窜出来，赶紧小跑过去，一边急忙的用袖子擦自己的脸。我哭的太厉害，估计再怎么擦也没用，可总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哪怕，他丝毫也不会在意。

“王，我……”

不想，忽然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

隔着袖子的触碰，我仍旧浑身一震。呆住，好半天，我才有勇气抬头去看着他。

挡着脸的袖子仍旧不敢移开，只能在指缝里偷偷瞧他。

他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他对主子以外的人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一时之间，心里乱撞的厉害，有种找不到北的晕眩感。

所以，他把我的手从脸上扯开的时候，我在呆愣中，完全的忘记了反抗。

“笨死了……”他拿他自己的衣袖给我抹着脸，“自己给自己擦的像小花猫，果然什么样的笨蛋主子j□j出什么样的傻丫头……”

他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也没什么技术，我有一种自己的脸在被当抹布揉搓的感觉，真心不觉得他擦的会比我自己擦的干净多少，可是甜到心尖尖上去了似的。我好半天都如在梦中，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这个梦立刻就醒了。

雪王一身白衣，效果立竿见影，我看着他弄脏的袖子，后知后觉的惊慌起来：“我……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洗……”说着，我伸手想帮雪王把外衣褪下来。

他似乎有点儿无奈，抬起手，掌心轻轻抚上我的头顶。

“笨……”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顿住了，他看着我身后的一个方向，露出那种我无法抗拒的温暖神情。

我回头——

主子远远站着，倚着身后的树，一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打下斑驳错落的碎片，他笑靥如花道：“真对不住了，似乎是打扰了两位的闲情逸致。”

“不是，不……”我心一乱，慌乱的想解释，但接着，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报复的想法。在我还没有控制住这个想法的时候，身体先于我的头脑行动了。

我扯住雪王的前襟，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有阻止我。其实，有一瞬间，我觉得他也许并没想要制止我——

我的脑子乱乱的，因为激动，因为慌张，也因为是第一次，我下意识的咬紧了牙齿，我看到雪王被我拉近到零距离的脸上，眉心微微一蹙。我更紧张了，自己的牙齿撞到了他的。一时间，我羞愧后悔的很想立刻就松开，这个我盼着的梦寐以求的吻，糟糕到让我来不及去让自己的大脑适应一下或者放松下来让身体享受片刻。对我而言，无论如何，它都是美好的，但对他而言，恐怕一定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吧……我几乎后悔了，为自己的莽撞冲动后悔，也许，雪王会因此而开始讨厌我了吧……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湿滑柔软的东西在我的牙齿上寻觅了一圈后，忽然伸了进来。

我太惊讶了，差点条件反射的咬下去。

我睁大眼睛——雪王似乎是笑了……他的眼睛离的那么近那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

所有的感官都被那一点所掠夺，我忘记了一切，完完全全的沉沦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仍旧发觉了雪王的心不在焉。他撇开一点儿视线去，不用猜我都知道他在看什么。

有点儿心灰，也有点儿愤怒。我忽然强起来，闭上眼睛，用手臂更紧的环住雪王，开始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把雪王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接吻我虽然是第一次，但好歹是在宫里长大的，耳濡目染，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就不信让雪王分那么一小会儿的专注给我都不行。

其实心里的愤怒和绝望都很强烈，我那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做的事有多丢脸多冒险，只是冲动下，被嫉妒蒙蔽了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好孤注一掷的继续做下去了。

直到身边传来主子的笑声，加上我已经快闭过气去了，松开雪王的时候，我的脑子因为缺氧彻底晕了，幸好雪王扶住我才没有摔倒。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眼冒金星了，主子笑的捂住肚子，扶着一边的树直“哎哟”，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自己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越想越气，越想越丢脸，加上主子笑的不能自己的那幅模样，我脸上烧焦了一般，都不敢抬头去看雪王的脸色了。

鉴于以前的经验，这件事实在是很像雪王在主子的支使下，故意来整我的。我犹自倔强的想，反正我要吻的人我也吻到了，怕什么，也不算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