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在城楼上督战,满头满脸烟熏火燎地全是灰尘,卞武作为他的护卫之首,看海寇停了一下,就对季衡道,“大人,将这里交给吴将军,您下城楼去吧。”
季衡看了敌方的情况,就叫来吴霄商量了一番,担心海寇从另外的城门突破,他便决定先去巡城一番。
他刚走出城楼,就听到后面城楼一阵轰响,卞武赶紧将季衡护住了,季衡回头去看,只见城楼被轰塌了一部分,那里正好是季衡方才所在的地方。
季衡愣了一下,心想对方可能是用望远镜观察到了他的所在,刚才那番停顿该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准确的火炮,直接轰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来了。
季衡也没有感觉到后怕,人下了城墙,就要骑马要去看火器厂和造船厂。
季衡还没有上马,突然愣了一下,让马上去传了守城的千户苟诚星,苟诚星正在带兵策应城北,骑快马到季衡跟前,便道,“大人,有何吩咐。”
季衡道,“这城里怕是有海寇奸细,马上就要天黑,你分派一部分人好好守住火器厂和造船厂,就怕会有奸细乘着天黑在城中放火和城外海寇里应外合。”
如此一番吩咐之后,季衡就回到了总督府去,让余杭知府前去安排之前组织起来的巡逻队在夜里对城中进行严密巡逻。
余杭是富庶之地,虽然没有苏州扬州的繁华,但是随着将火器厂和造船厂在这里设立,这里便人口猛增,比起苏州扬州,也要不遑多让了。
城中富户不少,几乎家家都有护院,季衡让知府前去让每家每户出了壮丁,又组织了城中的一部分有志青年组成巡逻队和补给队,以此来补充城中守军的不足。
知府领命去了,季衡忙得一阵头晕,之后稍稍吃了点东西,又去城墙上查看情况,守军见巡抚季大人一直亲临战场,便十分感动,士气大振,倒一直没有让海寇突破攻进城来。
夜色降下来,城外海寇的攻城节奏果真减缓,季衡太过疲惫,但卞武劝他去休息一阵也没有用,之后只好派人去请了翁太医前来。
季衡离京时,皇帝不仅派了诸如卞武等武艺高强的死士跟着季衡,又派了翁紫苏翁太医跟过来看顾季衡的身体。
只是翁太医跟着季衡下了东南来,之后就直接被季衡充做了军医,他甚至还带了好些徒弟,每日里忙得团团转。
他虽然最初本职就是专攻外伤一类,不过后来他明明专职去做妇科了,没想到现在又转而医治外伤。
翁太医在前线城墙边上看顾伤兵,此时被叫来劝慰季衡,他脸上是灰,手上是血,跑到季衡跟前来,道,“大人,您找下官什么事?”
季衡在城墙上用望眼镜看城外情况,听了他这句话,不由一愣,“翁先生?我没找你。”
卞武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翁太医使眼色,然后说道,“卑职看季大人精神很不好,是不是应该去休息一两个时辰。”
翁紫苏这才懂了,他只是被叫过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做说客的,翁紫苏看了看季衡的脸色,又抓过他的手腕诊了一下脉,对季衡道,“大人,你去休息一阵吧,你的身体不比别人,之前不是有倭寇围攻温州三天吗,这次要是也是三天,您这样一直不休息也不是个事。”
季衡却道,“这次贼寇可没法围困这里三天,决战就当在今夜。余杭一地,人流极大,就怕城中混入了不少奸细,若是从城中乱起,到时候就是有回援前来,城中怕是也要不保了。放心,我没事,熬过今夜就是。”
翁太医不好多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出来,将瓶子递给季衡,“大人,这里面是几枚保心丸,用来提神也是最好,你拿着吃吧。”
说完便又向季衡告辞,跑去继续查看伤兵去了。
季衡对翁太医倒是真的刮目相看起来,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太医,跑到这里来做军医,和一群武人为伍,面对血淋淋的伤员,并没有一点怨怼,可见翁太医不仅是真的救死扶伤,而且心性坚定。
季衡一直坐镇城南,这边是敌方主要攻打的地方。
因为到了夜里,黑夜做了掩护,贼寇可能从别的地方攀上城墙,故而城墙上的巡逻是一阵紧似一阵。
到了午夜时分,突然城西起了大火,是造船厂的方向,有苟诚星手下传信兵前来向季衡报道,“抚台大人,城西造船厂乙厂被奸细放了火,苟大人派人正在救火,奸细十人,被杀了八了,有两人逃跑。”
季衡赶紧派人过去查看情况并且又增加了亲兵几十人前往火器厂,害怕火器厂也有奸细,到时候城中的火药库被炸那就麻烦了。
卞武只以保护季衡人身安全为要,不满季衡将身边的亲兵全都派走,不过季衡因他总是如女人一般唠叨,故而直接无视了他。
正在城中季衡要手忙脚乱之时,城外传来了好消息,赵致礼的军队果真已经回援,赵致礼手下有三千兵马,且都是十分善战,赵致礼的军队回援,很快打了城外海寇措手不及,城中压力顿时减轻。
季衡一边让城中加紧巡逻,一边就让点了五百兵士出城对海寇内外夹击。
海寇没想到赵家军回援如此之快,又被赵家军的勇猛打得落花流水,故而直接回撤,想从钱塘江离开,这时候往绍兴嘉兴之兵也回援回来,堵住了海寇出海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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