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权利之法，权力之则15

夜晚的月光将总统府照亮，这座已有三百二十三年的建筑在这座高速发展的城市中始终保持着它的权威与低调，米色的主色调，白色的装饰，对于一个国家的权力最高的标志显得过于简朴了，但就这个国家的历史而言，在这座建筑内发生的血腥史却丝毫不亚于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几百年来，有多少人在其中名垂青史又或是身败名裂。

四楼的阳台上，一位银发的老人端着杯子站在那里，他身材高大，但年龄的原因已让他显得佝偻，他身上披着的旧毛毯让别人很难把这位老人和现任总统的父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但他不仅是总统的父亲，同时，他也是容格里尔斯家族政治生涯最长的一位，他现年已经62岁了，他曾经见证过三个政权的建立于颠覆，可以这么说，他的本身就是一段历史。

在他平静的脸上，你看不出任何傲慢与狡诈，相反，他看上去显得很慈祥，唯一破坏这种安详感的只有他那两只翡翠色的眼睛了，那双眼睛暴露出此人的野心和城府，让他更符合同僚们给他取的银狐这个称号。

他的一生都在努力为容格里尔斯家族显赫的家族史上增添新的一笔，年轻时期的他也是才华横溢、八面玲珑，但却似乎总是缺少临门一脚的运气，他最高的官职只是做到副总理，这对于容格里尔斯家族来说，并不是什么突出的成就。

老人站在这里，看着月亮回顾着自己的一生，也许年纪大了就容易伤春悲秋，他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比起事后的感叹，他更在乎的是现在的掌控，是的，他喜欢那种感觉，世间的一切都好像他的游乐场，他摆弄着人偶在舞台上演出。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仅仅是一个老人而已。

他感觉到有一个人从身后慢慢靠近，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弯起嘴角笑了笑，除了他最宝贵的儿子，还能有谁能离他这么近呢？

淡蓝的月光照在所罗门身上，他面容冷峻，翡翠色的眸子像被月光冻住了一般，带了些不近人情的残酷之美。老人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俊美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父亲。”

看着他就好像看着自己年轻的时候，查理点了点头：“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年轻的总统用平稳的嗓音说。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老人注视着他。

“是的。”所罗门看着在夜风中的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会毁了容格里尔斯家族。”接着他笑着摇着头：“不，你怎么会明白呢，你不明白，所罗门，你终究只是个私生子罢了！”

但所罗门并没有被这样的话激怒，“你想要的是世袭的政治世家，这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了。还有，我一直明白自己是个私生子，但我不已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为耻，我以你为耻，查理。”

“不是我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我们容格里尔斯家族给了你一切，你的出身，你的容貌，你的才华！你的身上到处都是容格里尔斯家族的标记，要不是查尔斯死了，我选择了你，你只会跟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丑一样被时代湮没！而你现在，你没有做出任何对容格里尔斯家族的未来有益的事情，甚至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对我说你以我为耻！”

老人停顿了一下，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的愤怒，“你说的没错，我想要的确实是世袭的政治世家，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百年来容格里尔斯家族一直站在权力的顶峰？因为我们是比其他那些愚民们更加高贵的人！我们天生聪慧，这个世界的权力理应属于更加有智慧的人！”

所罗门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查理，你知道为什么你始终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却迟迟没有突破吗？因为你的脑袋里装满了旧思想，你毫无创新，只知道墨守成规，用祖先留下的财富权利守着自己封闭的城堡。”

“为什么我们天生聪慧？这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因为我们占有了有限的资源，是这些有限的资源让我们越来越自以为是，自以为这是上帝的旨意，自以为这是家族的基因。我们坐享天成，直到革命给了我们重重一击！”所罗门说，“我们占有的资源越来越多，再也无法掩盖自己贪婪的真相，于是那些被我们逼得没有办法的人只好揭竿而起，他们把我们逼得丢盔弃甲，而你却还以为自己的城堡固若金汤！”

“我是守着自己的城堡，那是因为我有良心，我也曾是容格里尔斯家族的私生子，但我知道感恩！”

“你那是懦弱，查理，”所罗门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其实知道该怎么做，但你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你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你却把前方道路的曲折错怪为你操控的木偶的过失。”

“这个国家已经不允许从前的体制继续下去了，这就是这三次政变给我们的教训，”所罗门看着月亮说，“而我，我会作为新体制的开创者，即使跌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回头走你们走烂了的路。”

老人看着身边的儿子，“别高兴的太早，所罗门，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谁赢得命运女神的青睐。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参与策划谋杀你的事情，可以这么说，我对此事毫不知情。”

所罗门回过头看着他，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他这句话的真伪。

老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