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放前些天廖和英听这话肯定得跟他吵,现在跟娘家关系闹坏了,她的忍耐力似乎又回到了邵老爷子在时那样强悍,被冷嘲热讽了也不过微微皱起眉,“廖小龙现在都还在医院呢,大哥和嫂子能不恨我们吗?酒店出这种事能怪谁?怪我家啊?”
邵玉帛冷笑:“你不就是想说现在有这个下场都是我自找的吗?可别说风凉话了,你除了我能靠谁啊?我落魄了,你当自己能好到哪去?”
廖和英咬了咬嘴唇,邵家的佣人恰在此时出现,上前小声说:“先生太太,赵先生来了。”
廖和英对赵韦伯一点不感兴趣,听到他的名字就翻白眼。她在心底暗自嘲讽向来自命不凡的丈夫这次下血本却挖来个废物,片刻之后就瞧见赵韦伯阴着脸踏入了大门。对方这一次的精神可比上回糟糕地多——变长后没来得及修剪的头发、脸颊上剃胡子留下的伤口、疲倦的眼神和硕大的黑眼圈。距离“精英”这个词语足足跑远到了千米开外。
“哥,姐。”赵韦伯对上廖和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仍旧面不改色地跟到了待客区,“叫我来这里什么事?”
廖和英没理他,径自坐到了距离他最远的地方,邵玉帛朝他笑笑,欲言又止很久之后,才用半带命令的腔调开口说道:“你最近……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年纪都快跟我差不多大了,老忙工作也不像话,给你放个假,有时间多陪陪老婆吧。”
这就是变相要让他滚蛋了,赵韦伯听出他的画外音,立刻就有些无法承受。来之前他也猜测过邵玉帛也许会这样对他,可这不代表他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奋斗到如今,他好不容易拿到邵氏的干股、收了一群对他唯命是从的徒弟,不久之前更是掌握了邵氏酒店业最高层的管理权,他的人生已经走了一半,美好的日子却才刚刚开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在那之后不久就会降临在他脑袋上的金钱、风光和权利,几天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可这才多久,原本还在播放的梦境就猛然转折倒了另一个令他无所适从的方向。
他干笑着站了起来,笑容僵硬,不住地摇头:“玉帛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了酒店连我姐姐他们都背叛了……”
邵玉帛倾身劝他:“韦伯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赵韦伯在短暂的手足无措后情绪忽然爆发了,绕着茶几一边转圈一边愤怒地指责邵玉帛,“这样不公平!酒店的客人不来不是因为我犯了错!凭什么我就我一个人要下台?!”
邵玉帛听他装成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火大,不由凑近低声反驳:“我们现在说的不是酒店开业那天客人来不来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网上那些新闻评论,韦伯,我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你心里应该自己有数。”
赵韦伯仿佛当头被榔头敲了一下,眼神都恍惚起来了。
邵玉帛见他平静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了他身边安抚道:“你也要理解一下我的难处,昨天股东开会,廖河东拿你的事情威胁我,要我把酒店线路的发展管理权交到他的人手上……韦伯啊,你说我在公司里有多少人能信任?我拿你真的是当左膀右臂看的。可现在风头真的太紧,你留下来对谁都不好。我也不是让你再也不回来,你一身的手艺,还怕到时候无用武之地吗?更何况你手里还有新酒店的股权,谁能真的把你赶走?咱们俩之间,首先是要保全我,等到这阵风头过去了,我才有能力把你再重新提拔回来啊。”
赵韦伯低着头,虽然没有表态,但很明显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屋里很久都没人说话,邵玉帛也一脸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赵韦伯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视邵玉帛:“哥,是我犯糊涂的。可是我信你,你到时候也别拿我当傻子。”
“怎么会?”邵玉帛半搂着他,亲热地拍拍他肩膀,“咱们兄弟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想丢下你也不可能啊。”
赵韦伯颓丧地离开后,廖和英冷笑一声:“他就那么想攀亲戚,哥哥姐姐的,没看我上回都不搭理他,脸都不要的。”
邵玉帛这次却没警告她收口,只是满脸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退步就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赵韦伯的离开显然取悦了以廖河东为首的一群股东,虽然他的徒弟们都留了下来,可没有了赵韦伯的支持,一群厨子能闹出多大动静?他的位置很快被廖河东推荐的一个经理顶替了,邵玉帛看着就职人员名单的时候眼都是绿的。
短短几天时间,他遭受了从继承邵家以来最大的打击,受邀嘉宾的无法到场仿佛是丢在静塘中的一颗石子,泛起的波纹之广是那之前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一开始拒绝酒店邀请的不过省内的一些从事美食工作的知名人士。他们大多光顾过御门席的生意,对这个改名后尚没有大红大紫的餐厅的能耐心中有数,才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邵家这个更大的招牌转而来这里。但他们的决定引起的后果却是巨大的。明眼人都能从邵父和邵玉帛的剑拔弩张中看出他们在斗法,尤其是同样受邀的一些内部人士,更是对此津津乐道。在这个时候那些行家的站队无疑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