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道:“我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行尸走肉一样,空有个躯壳而已,先生在瞒我,你也一样。”
萧四无把那暖玉戴回他左手腕,“良景虚不信我,所以我说了也没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
他揉揉眉心,站起来往床边走,扶着床沿坐下去,取了飞刀在指间,“本公子以此刀起誓,你忘掉的都是你不该记得的。”
尤离声音一凛,“你不该拿它发誓——刀客的刀就是命。”
萧四无道:“我用它起誓你都不信,何况别的?”
尤离哑口无言,失落而自愧,缓步走过去道:“总归想不起来,算我多话了,你别生气。”
萧四无道:“先生真是越来越大意了,病人还没好,就放出来乱跑。”
尤离道:“我若不来你不就——”
萧四无道:“夫人多疑,谁也没有办法。他们突然撤走,大有文章。”
尤离道:“大概,泄露消息的人已经找到了,跟你无关,自然不需要你奔波一趟。”
萧四无止了声,一把拉他坐下,贴在他耳边道:“良公子能来,萧某很高兴。”
呼吸近在咫尺,尤离能感觉到耳际立刻灼烫起来,“四龙首对属下颇为照顾,属下当然知恩图报。”
萧四无轻笑,“嘴硬。”
他随即轻“嘶”一声,呼吸沉重些许,“良景虚,还真挺疼的。”
尤离无可奈何,“属下无能……”
萧四无道:“不不不,你一定有办法。”
他相信良景虚也是很了解他的。
尤离僵硬地抬头,“四龙首,我已是个神志不清的失忆之人,孤苦伶仃,若你还骗我,实在太残忍了。”
萧四无道:“你说过的话都记得么?”
尤离道:“哪一句?”
萧四无道:“他朝山河,奉尔为王。”
尤离道:“我记得。”
萧四无道:“要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奉为王?是破了傅红雪的刀,还是破了叶开的刀?”
尤离道:“他们的刀都跟我没关系。”
萧四无道:“那——”
尤离道:“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
萧四无道:“极其得想。”
尤离是相信药效的,但萧四无一直皱眉喘气,装得太逼真,只能迟疑相问:“真的还疼?”
萧四无点头,尤离又道:“我也是个多疑的人,而且还很任性。”
萧四无道:“我早知道。”
尤离道:“你对我很好。”
萧四无道:“的确很好。”
尤离道:“理由呢?”
萧四无道:“你做了很多本不该做的事情,我都原谅你了。若有一天萧四无也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良景虚是不是也应该原谅他?”
尤离突然感觉到心里抽痛——
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
你能不能因此原谅我?
他是说过这句话的,但是是对谁说的?他给了谁这么大的宽容?念及此句却是痛楚在心头,那么对方的答案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能卑微宽容至此,对面的人却不行,岂非十恶不赦?!
萧四无凝神,“怎么了?”
尤离道:“不知道,突然很难过。”
他转头,看到萧四无的眼睛,幽深幽深的,藏了无数心事在里面。
百晓生,明月心,傅红雪,良景虚。
还有他的刀。
尤离怔怔地陷进那片幽深里,第一次主动去吻他。
闭眼,蜻蜓点水般。
点到为止,声音哀凉,“还疼吗——”
萧四无道:“我说了,你是个好大夫。”
他背部刀伤初愈,一个拥抱的动作就会扯到伤口,叹道:“傅红雪的刀真的很厉害。”
尤离道:“为什么非要和他打?”
萧四无道:“当日他只是想阻拦我去对付四盟,狭路相逢,只能出刀。”
尤离道:“那他呢……”
萧四无道:“彼此彼此罢,你又想小瞧我了?”
尤离抬手去解他衣服,“我看看伤口——”
萧四无一把捉住他手腕,“你今天这么殷勤……”
尤离只道:“我偏要看。”
萧四无道:“理由呢?”
尤离略一沉吟,“放心不下。”
萧四无笑中蹙眉,且疼且乐,看得尤离渐恼,“别笑了,伤口扯开怎么办——”
萧四无尾音一叹,“萧某执刀二十多年,起初最大的乐趣只是投刀而中的,后来是掷刀而过血,再后来是与黑刀和叶开一较高下。”
尤离脸上是认真倾听的神色,萧四无稍一停顿,“不过听良景虚说这些样子的话才是顶顶有趣的事情。”
尤离道:“哪个更有趣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刀比我可靠多了。”
萧四无止笑,“你一向没自信的,随你怎么说。”
衣衫一褪,刀伤毕现,尤离看罢道:“确无大碍了。”
萧四无道:“这个自然。你也看到了,杜云松和马芳玲的态度,有什么想说的?”
尤离道:“四公子的意思是……”
萧四无昂首一笑,视线划过尤离右手腕,“今天这笔账——一定会还的。”
尤离道:“我会中人都是这样勾心斗角内争不休?”
萧四无道:“尊崇强者的地方就是这样,人人都要更强,没时间去团结。”
尤离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萧四无道:“夫人喜欢的人不但要强,还要听话。”
尤离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你不听她话——”
萧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