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吉遂顺理成章占据了流风岛,收养了盼儿,又娶妻生子,修炼武功,开馆收徒,俨然成了一位君子高士,不过妻子早逝,儿子是个二世祖。他表面上怜惜玉面哑魔的妻子儿女无辜,不予追究,暗地却散播哑魔儿女天性恶毒命里犯煞的谣言,引得村民将她母子三人赶出渔村,而后雇人追杀以绝后患。
“你母亲怎样了,可曾问出她的消息?”展昭不禁关切地发问,既然他们姐弟平安,说不定他们母亲逢凶化吉了也未可知。
“早已不在世了。”于枭别过脸答道。
于家姐弟的母亲只是一个渔女,无力保护小儿女,遂孤注一掷将他们两姐弟藏在送鱼进城的大车里,托付卖鱼的送进了城里的善堂。东方吉交代,他派出的人曾在海崖边捡到小鞋小袜,大约是他们的母亲故意蒙骗杀手,只身投海自尽。
于枭这才了解了身世真相,并得知东方吉竟是亲手除去了当年为祸江湖的两方恶魔,而他本人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真小人。他只觉得讽刺,却不愿沾上这小人的血,遂挟来其子东方翔并留下解药后扬长而去,却没想到东方翔放任父亲疼死而不救,自己当家作主惹来了灭门之祸。
离开流风岛后,于枭也曾听闻有个叫东方盼的姑娘四处比武招亲,猜不出她是忘了旧盟还是在寻找自己。但他不敢去见她,毕竟她是双煞的女儿,而当年若不是双煞与玉面哑魔结仇太深、两相残杀,也不会各自给了东方吉可乘之机;若不是玉面哑魔前去寻仇,盼儿本可以在父母娇养中长大,或许永远不会触及任何残忍的真相;若不是双煞逃脱法网归隐流风岛,盼儿不会出生,玉面哑魔不会去报仇,他们一家也可在渔村安度年华,或许永远不会遭受家破人亡、辗转离散之苦。
冤冤相报理不清楚,他无法想象如何背负着这些与盼儿共度此生,索性远远地逃离了江湖,堂堂皇皇报名做了侍卫,凭一身好功夫顺利入了宫,决意此生与盼儿不复相见。
“若不是我当日用毒煞功拷问东方吉,也不会导致流风岛遭此惨祸,盼儿如何恨我我都认了。”于枭向展昭恳切道,“只是展大哥,请你劝盼儿不要为那老贼伤心,但别告诉她这位义父大人就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也别告诉她父母的身份,她一个小姑娘承受不住这些。”
“呃……她是很难过,但还挺坚强的……”展昭第二次踟蹰着不忍心说话。
“她已经知道了?”于枭颓然问道,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忧郁的神色看起来几乎有点楚楚可怜。这一对身世极为辗转周折的师兄妹倒是彼此回护得紧。
“流风岛密室里发现的婴儿掌印和姓名,不单有赵离的,也有盼儿的。他们兄妹当场就相认了,一起拜了父母坟茔。”展昭答他的话,却看向赵祯,看他听到赵离作何反应。
“展护卫,父皇母后近日似乎在商议此事,可我实在拿不准他们是何想法。”赵祯知道展昭与赵奕赵离有交情,也屡次目睹他千方百计为他们兄弟打点求情,闻弦歌知雅意,“奕哥是我最敬服的堂兄,而离哥纵然不是赵家血脉,从小待我的情分也假不了。他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不可能谋反也不可能害我,这我是知道的。”
展昭听他言辞恳切,心下不由感动,但也意识到赵祯剖白了真心却不敢向他保证些什么,毕竟帝后若要赵奕兄弟的命,他这个未成年的小太子也无法阻止。
夜色已深,窗外月照中天,寝殿之中银霜炭默默氤氲出热气,间或发出噼啪的微响。
赵祯再不睡觉明日上课肯定起不来,这沓奏章是学不成了。展昭感觉怪愧疚的,提议由他和于枭将要点摘出来誊写好了明日拿给赵祯应急,说完又觉得有些造次。赵祯却知他是心不藏私才作如此提议,且已大致翻阅过一遍知道没什么不妥的,遂欣然答允,笑说辛苦了便召值夜的内侍伺候了盥洗安歇。
于是展昭和于枭相对而坐忙活了一宿的文案活儿。皇上给赵祯挑出学习的奏章,都是有关各地大大小小民生政务的,展昭细细之下,发现行文条理明畅,批示意见大多显露出皇上仁慈宽和的风格,却也有些流露出明显不同的杀伐决断之气。
奏章字迹也是有异的,那些隽秀而有些失于后劲的字大概属于久病的皇上,大部分柔中带刚的字则必属于皇后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配角主场,五爷下章搞事√
☆、闯宫题诗
拯曾提起过皇上病时让皇后批阅奏折的事,又想起赵祯说话间透露出过帝后遇事常一块商量着办的意思,不禁猜测这些奏章大半是皇后替皇上执笔批阅,甚至有些是皇上没心力看的,便由她自行定夺。
天亮后护送赵祯去了书斋,展昭告别哈欠连天的于枭回到开封府自己房间里补眠,感觉困倦之至,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很多个日夜他与白玉堂一起为破获真相而奔走,有很多次他们抵足而眠讨论着未解之事渐渐入睡,可如今他和于枭开诚布公解开了盘绕已久的疑团,却独自躺在这里没法告诉白玉堂知道。
纵使他知道白玉堂行事放纵不羁,也没想到许久不见之后,得到白玉堂的消息会是以如此张狂的形式。
这日又降了一场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