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枫笑起来:“咱们孩子在八月生的,刚巧桂花十里飘香,不叫桂花,还可以叫十里,或者阿十。”
本是玩笑之言,墨远却认真想了想, 点头赞道:“阿十不错,十全十美。”
连慕枫愣了愣:“我原本也这么想的,不过阿十……听着像是排行老十,会不会不合适?”
“合适啊!”墨远笑道,“咱们下回把蜈蚣接回来,给它起个名叫小八,再加上肚肚,正好占个九字,咱们儿子叫阿十挺好的。”
连慕枫想了想,竟觉得颇为在理,伸手去摸摸孩子的小拳头,高兴道:“好啊,就叫阿十!咱们阿十小崽子睡得真香,爹爹说话都吵不醒的。”
墨远笑了笑,抬手摸摸阿十脑袋上又浓又黑的胎发。
两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连慕枫见墨远面露倦色,就道:“让阿十去奶娘那里睡吧?”
墨远已经快要睡着,闻言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
连慕枫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下人立刻去传话,没一会儿奶娘就过来了,将仍在熟睡的阿十抱走,这么小的孩子睡着的时候自然万分乖巧,可醒来就闹人了,哭闹时不是饿了就是尿了,往往一夜能醒好多次,连慕枫虽一早就说过要照顾孩子,可也要顾及墨远的身子,这会儿一来是他怕孩子吵到墨远休息,二来孩子留在他身边饿了会不方便,他只好将孩子交给奶娘带,想着等过些时候再由自己亲力亲为。
墨远已经熟睡过去,连慕枫给他盖好被,在他眼角亲了亲,自己也在榻上躺下,只是怕碰到他伤口,又小心翼翼挪开稍许,与他隔了两拳的距离,正想着明晚要不要在旁边另外支一张榻,耳中突然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忙起身下榻。
外面有脚步声匆匆而来,连慕枫将门打开,走到外面飞快地反手将门合上,目光落在远处匆匆奔往各院落的几名镖师身上,又看向匆匆跑来的邢六,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邢六低声急道:“归顺堂那边突然走水,火势很大,后面的库房全都烧起来了!”
连慕枫眸色一利:“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
“瞧着不像意外,火势起得太急了,根本来不及扑灭,若不是今晚无风,怕是整条街都要遭殃。”
说话间,老堡主与连堡主已经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老堡主对身边的人沉声吩咐道:“快去备马!”
连堡主对连慕枫道:“我们去就行了,你安心在这里待着,不会有事,无非就是一笔损失,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我们会查清楚,你先不要告诉阿容,让他好好歇着。”
墨远本是警醒之人,这回因为亏了身子早早就睡了,此刻正睡得昏沉,对院子里的动静毫无所觉,倒是别的人都还没歇下,很快就被马匹响鼻声与马蹄声惊动了,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跑出来。
老堡主与连堡主匆匆上马,领着一众镖师直奔城内归顺堂。
连慕枫蹙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回到院子里,对闻声赶来并面露忧色的林知秋道:“出了点小意外,不要紧,老先生放宽心去歇着吧。”
林知秋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过身便要回去。
“当心!”丁丑此时也从屋子里跑出来了,见林知秋差点踢到石子,忙冲过去扶他,“老先生当心脚下。”
林知秋冲他点点头:“多谢!”
丁丑笑了笑:“老先生出来得匆忙,手里也没盏灯,不如在下送您回去?”
林知秋年纪大了,看路确实不太方便,便没有推辞,笑道:“那就有劳丁掌柜了。”
丁丑连称“不敢”,小心翼翼扶着他,一路将他送到住处,回来时在主院附近一颗桂花树下停住脚步。
浓密的枝叶在他脸上罩下一层阴影,他看着主院方向,神色不甚明朗,仅仅停留了小片刻功夫又再次抬脚,加快脚步往主院走去。
主院门口有镖师守着,看到他不禁惊讶道:“丁掌柜可有什么事?”
丁丑道:“确实有些事,刚刚在下送老先生回去,碰巧林姑娘也在,林姑娘让在下替她传个话给小公子的奶娘,不知可方便?”
整座宅院没几个女子,林姑娘是客,奶娘算半个主子,这两人又都年轻,说起话来倒也投机,平日里确实常有来往,镖师并未多想,侧身就让他进去了,只叮嘱道:“奶娘正照顾小公子睡觉呢,若不是要紧的话,你与奶娘身边的婆子说也是一样的。”
丁丑点头道谢,抬脚直奔奶娘住处。
奶娘刚给阿十换过尿布,才将阿十哄睡着,听见敲门声忙让旁边的婆子去开门,婆子起身去了,却半晌没有说话的声音传进来,奶娘疑惑地抬起头,正看见丁丑从外面走进来,吓得站起身:“你……”
丁丑在她开口时突然抬手,只见一片粉尘洒过来,奶娘眼一闭,晃了晃,瞬间失去意识,丁丑忙将她托住轻轻放到地上,直起身后目光在屋子里飞快地打量一圈,最后转向摇篮中的孩子。
他捏了捏拳,将汗湿的手心在衣衫上擦了擦,抱起熟睡的孩子疾走两步奔至帘子旁边的衣箱,将孩子放进衣箱中,合上盖子,发现衣箱密不透风,又打开盖子随手扯了一片较厚实的衣角夹住。
做好这些,丁丑额头已渗出汗来,他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咬牙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出,他收起匕首走出内室,绕过门口倒地的婆子,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