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上天山。月柔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临走之前,月柔要看看孩子。宝宝被放在他身边,可爱漂亮极了。柔儿没法抱孩子,就一个劲儿盯着孩子看。宝宝一哭他就跟着哭。只是,当时余嬷嬷没有发现,他们的少庄主,也在哭。
叶灼儿是师尊的独生孙女。他在雪地里跪了四天五夜求师尊救柔儿。师尊打开门,当胸就是一脚。他连连吐血,还是不停地磕头,口中哀求,“求师尊救救他,求师尊救救他!”师尊冷笑:“行,我救他,不过只开方子。药材你们自己去找!”
都是千金难买的奇珍。他知道师尊有,但是师尊肯定不会给他。
于是,他带着柔儿开始了他十年惶惑的旅程。以前他还偷偷地绘画地图,铠甲,他以前的战马。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
求医,问药,遍访名医。希望越来越渺茫,他疲累至极。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真的,不知道。但是他只能带着笑脸对柔儿说,没关系,我们再去找。
柔儿哭着求他,“云哥,算了,咱们回家吧,我想宝宝了……”
宝宝。他揪着自己的衣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种想法。他被自己吓着了。纯阳体,纯阳体,纯阳体……
然后,大凛国灭。当年歌舒霆本是布置好了一切的,但尉迟云扬却为了个男人退了出来,以至于,全盘皆输。他安顿好月柔,失魂落魄地奔向歌阳。他劝过歌舒霆,不要打大楚的主意。
但是君王一意孤行。
十几年前初见的那漂亮少年死得相当惨。他的两个儿子不知所踪。后宫妃子不是自尽便是被人折磨qiáng_jiān致死。他趁夜潜进皇宫,疯狂地围着空旷破败的皇宫打转。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几个少将军降的降,死的死。
他害的。全是他害的。
对面走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看见他傻傻地望着宫门,一愣,然后一拳砸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了,却依旧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那男人。
迫北。先帝赐姓“若”,前几代很有名的将门一族,只不过后来统统战死,没有后代留下来。
迫北拎着他的衣角,目眦尽裂:“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曾经劝过他……”
迫北被迫当了俘虏。他自然有他的计划。几国一起占了歌阳,不久就会内讧,到时候再行事。可是,他看着脚底下似乎灵魂出窍的云扬,压低嗓音怒喝道:“畜生!你知道老子战俘当得多窝囊吗我的十三少将军!”
他跪在先帝陵前,发誓,今生不再踏进歌阳半步,否则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一瞬间,他有种自己油尽灯枯的错觉。
太累了。
可是不行,还有柔儿在等他。他要带他回家。
那时候,宝宝已经是个少年了。他厌恶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神,那看自己像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他看柔儿时掩饰不了的轻蔑让他想杀了这孽子。他恶作剧,他在折磨柔儿,折磨自己。云扬怒,柔儿却只是哀求他,说孩子还小。
他只能作罢。
赶他走的那天,柔儿被他那句“不要脸的男宠”气得晕了过去。他把他踹出大门。站在围墙上远远地看着那瑟缩着的小小身影,他咬破了嘴唇。
虎毒尚不食子,尉迟云扬,你他妈的,畜生不如。
柔儿醒来,不依不饶,哭着要去找孩子。他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劝慰道:“只是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我的朋友自会接他走的。”
但是福儿却失踪了。开始他不知道,后来才明白是城管家做的。城管家好像明白了他的计划,他想救福儿。
等霍奉找到福儿,福儿已经沦为乞丐。他一直不肯听霍奉讲找到福儿的经过。他不敢听。
药没炼成。福儿发现了。喝了两瓶灼光。那时候,他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七年之后,飞扇公子名动江湖。
他刚看到福儿与自己八分像,与柔儿两分像的脸时,竟然恍惚了一下。这高大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不知怎么脱口一句“这几年,很好”来。
其实,这几年,谁都不好。
事情一直这样发展着。他认了。柔儿的身体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大不了随着他去。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回来报仇的,福儿疯狂地报复着他。他没想到福儿竟然是兰陵王,他没想到他们夫妻竟然有一天会这样被自己的儿子押着相见,他没想到柔儿竟然会被自己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扔给一堆男人。
后来福儿知道了真相。福儿发疯了。福儿走了。
他看着地上用血写的大大的“娘”字,不由恍然,这孩子身上流的血,不是自己的么?
他想到的,有些晚了。
福儿,也没几天了。
他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有一天余嬷嬷痛哭不止,她告诉月柔,她真的不能再忍了,对福儿不公平,这孩子太苦了。
他端坐在房中,静静地等待着裁决。
柔儿推门进来,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秋风抽进来,舞起他长长的发丝。
“余嬷嬷都给我说了。她说你用福儿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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