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士从家门外仰望一片漆黑的家。所有窗子都是暗的,鸦雀无声的屋子,简直就像空屋一样,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情夫和那个人一起走掉了……。
悟士失望的垂着头,穿过家门。
他讨厌自己打开玄关的灯。因为连说「我回来了」的对象也没有。
和室跟二楼都没有半个人影。悟士在黑暗的客厅沙发上抱住膝盖。袜子上满是泥污。要是把地毯弄脏,妈妈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这种事,不管怎样都好了。
————早知道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早知道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后悔接二连三的涌上心头,几乎要从杯缘溢满而出的似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默默走掉了?情夫……。
悟士用力把脸压在膝盖上。月光淡淡的照进了红肿的眼皮。月亮出来了。悟士茫然抬头,突然间跳了起来。
窗户外头、中庭的樱花——苍蓝色的月光沐浴下的枝桠底下,情夫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手指夹着l飘出来的烟,随着微风飘摇,缓缓描绘出涡状,升上黑暗之中。
悟士穿着袜子跳下白色沙砾地,情夫缓缓转过头来。
「看。」
他指着树枝前端。
性急的一朵花蕾微微绽开,露出淡雅可爱的花瓣。
「虽然觉得好冷好冷,不过已经是春天了呢!」
「……情夫……」
眼睛忽地热了起来。悟士用力握紧拳头,脸像生气般涨的通红,拚命的忍住呜咽。
对不起。——明明想好好道歉——。
「你……你怎么还在?」
但是,挤出喉咙的却是这种话。
「嗯。」
「不要让人家操心啦!害人家吓死了。」
情夫笑了一下,「呼……」的吐出白烟。被太阳晒黑的脸,就像被月光濡湿了似的反射出光芒。
「对不起,吓了你一跳吧?我对又黑又窄的地方无法忍受。」
「是叫做幽闭恐惧症的吗?电梯之类的也不行?」
「窗户打不开的地方,都不怎么喜欢。新干线和飞机也是。」
「飞机也不行啊?那你是怎么去泰国的?抵达之前,就先昏倒了不是吗?」
「有个可以平静下来的方法。」
「什么?」
「知道吗?」
情夫用他宝石般清澈的黑色瞳孔,恶作剧的问道。然后,他伸出右手,以干爽的手掌握住了悟士的左手。
「就是这样。」
悟士连耳朵都红了。心脏跳的几乎快破裂,耳里听见的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悟士不知所措、不晓得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好不容易弯曲变得硬梆梆的手指,想要回握的时候,情夫的手忽地松了开来。
悟士不可思议的仰望情夫的脸,然后回头转向情夫以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着的方向。
四周开始飘起淡淡的雾。引擎声。敞开的大门另一头,一辆黑色的巨大进口轿车静静地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男人以滑动般的优雅动作,从后车座走了下来。——那是个简直就像从法国电影里走出来般、如梦般的美丽男人。
皮鞋踏在白沙砾上,以沉着冷静地脚步来到樱树下,男人从宽阔的肩膀上,脱下柔软而带有光泽的羊毛长大衣。
男人比情夫还要高。面对面的两人,眼神在悟士的头上高处交会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情夫「呼……」的吐出烟来,这么问道。
「前天晚上。」
男人以悦耳的男高音回答。
「我姑且不论,不要让身边的人太为你操心了。千住的白头发又增加了。」
「我只是想吃大叔的味噌拉面而已啊!」
「是吗?好好享受过了吗?」
「哼,这和贵之又没关系。」
男人的年纪约莫三十五,或许更年长一些这也说不定。美貌男人优雅的唇边突然露出苦笑,以脱下的大衣轻轻包裹住情夫的身体。大衣对情夫而言大了些,看起来就像斗篷一样,可是高雅的颜色和他的皮肤及眼睛的颜色,不可思议的契合极了。
他是什么人……?
刚才那个叫悠一的人也很帅,说是模特儿都不觉得奇怪。
可是,那个悠一却无法跟眼前这个男人相提并论。悟士只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对眼前如梦般的两个人看得出神。
男人搭乘过来的车子非常豪华,长相和气质也是一流的,既高级、优雅又稳重,声音也好听,看起来又一副很聪明的样子——总而言之,能够像这样遇到如此吻合「好棒!」这个形容词的人物,可能是悟士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你还不打算回去吗?要不是你喂,小黑根本不肯吃东西,大家都急死了呢!三代也很担心你喔!」
「小黑别管它就好了。等它肚子饿,自己就会吃了。它就是太得大家宠爱,才会得意忘形!」
「宴会的事,我从千住那里听说了。好像是干部们策划的阴谋。」
「出席创立纪念典礼是我的义务。这是爷爷的遗言,我会遵守。可是……」
「我知道。没有调查清楚,这是我的疏失。……话虽如此,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更改出席者名单了……」
「……」
「当作赔罪,宴会上就由我来当你的护花使者好了。这样也不行吗?」
情夫还在闹别扭似的背过脸去,男人以优美的手指,像接吻时那样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悟士的心脏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