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说笑了。”江正卿走到桌前坐下,斟酒,举杯,道:“自罚一杯,先干为敬。”手指摩挲着空掉的酒盏,面有难色地开口,“琰公子,江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己都没想好,那还是不要问了。”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这耗子真是噎死人,明明是个套话的机会!白玉堂不理展昭,依旧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喝酒。
“噗嗤,五哥多年不见,这噎死人的本领倒是没见退步。”江兰卿挑开帘子,走到三人面前,福了福身,道:“大哥曾在多年前与南侠有过一面之缘,却见琰公子眉目间与展昭略有相似,五哥又唤琰公子为‘猫儿’,因此才想问一问琰公子可识得南侠。”
“哦?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白玉堂不答,反问江正卿。
“严格说起来倒也不是一面之缘,当年杭州府朱雀大街,我因着赶路误入集市,一时来不及勒马,此时只看见一团火焰似的的红从天而降,救人之后又返身帮我,这才平息了骚乱。那人的身影极快,待我想道一声谢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后来得知,那是来杭州府办案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南侠展昭。”
白玉堂点头,是这猫儿的脾气,“嗯,远房亲戚自然像。”
耗子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展昭在桌子下踢一脚白玉堂。一抬头,发现江兰卿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随后举起酒盏。
江兰卿忙回神,两人相视一笑,对饮了一杯。放下酒盏,她别开目光,耳朵却是红的。这人还真是温柔,明明是她无礼在先……
“怎么不见秦兄?”白玉堂话一出口,见江兰卿越发局促,一双凤眸里俱是趣味。江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为人正直颇有些豪爽之气。却也是逃不过“情”字。
“白兄倒是忘了,每年这个时候莲藕成熟,渔庄上下忙得转圈。倒是今年,有之远在,我也乐得逍遥。”酒,是上好的竹叶青,碧如翠竹,入口香醇。江正卿连饮数杯,又对江兰卿道:“你快去吧,省得之远多等。”
每日正午,江兰卿都是要去往荷塘,与秦之远一同用膳。想起心上人,江兰卿越发显得温柔。
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展昭戳了戳白玉堂的手臂。
还真是只猫儿!白玉堂看着江兰卿远去的背影,放下酒盏,道:“兰卿和秦兄,感情甚笃啊。”
江正卿收回目光,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举起酒盏,道:“感情这回事儿,如人饮水。”说着,看一眼展昭,笑容更盛了。
展昭听着白玉堂与江正卿有一句没一句的叙旧,偶尔报以微笑或点头回应。
九月份的天气,有日光时尚能令人心生燥热。三人都不是多话的,精致优美的翠微小筑时不时传来慵懒的笑意,和悠闲的交谈。
白展二人告辞回去,依着来时的路,倒是多了分闲情逸致。
“猫儿,你倒是说说?”白玉堂看一眼逗鱼赏花的展昭,按捺不住道。
展昭从白玉栏杆上直起身,想了半天,道:“竹叶青比陷空岛差了点。”
没想到展昭答了这么一句,瞧着他认真的神色,白玉堂一时有些意外,但又很快笑起来,满意地点点头,“没白喂。”
用脚背踹上白玉堂的小腿,展昭白他一眼,道:“你先说。”
白玉堂一展折扇,道:“爷负责喝酒。”他负责与江正卿喝酒闲聊,展昭负责察言观色与周边环境,两人心照不宣,没道理,让他两头兼顾。
展昭眨眨眼,谁不知锦毛鼠白玉堂fēng_liú潇洒不假,心如玲珑也是真,见四周无人,展昭与白玉堂边向前走,边道:“江小姐和秦之远倒是鹣鲽情深。”
“咳……”展昭不满地看一眼笑出声的白玉堂,他自然也听出了白玉堂的不以为然。一双猫眼里俱是狡黠,“难道不是?不过忙这两三日,每天都要专程送饭与陪伴。”
“是这个理。”白玉堂点头称是,但那眉眼间可无一点赞同之意。
“倒是江公子对此很不以为然,所以,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啊。”
白玉堂微微挑眉,展昭的这点发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总觉得这猫儿在感情一事上迟钝得可以。
“对了,江小姐可千万不能小看。”展昭想起江正卿提到他,被白玉堂堵了回去,江兰卿在这个问题上不但不容人回绝而且问得合情合理。
那猫儿在席间的一举一动,他白玉堂都看得清楚,知道展昭有所发现,但没想到江兰卿也给他留下了印象。“还真是称职的御猫。”
听清白玉堂话里的揶揄,展昭加快了步伐,不再理他。等进了院门,白玉堂一扯展昭的衣袖,道:“猫儿,爷想到了。”
“什么。”展昭回身,白玉堂一手扯着他的袖子,一手拿着折扇垂在身侧,映着九月份的天朗气清,笑得一脸明媚柔和,声音也放缓了调子,带着江南儿女特有的清越,道:“你许的好处,爷现在就要取。今日起,只准叫我玉堂。”
一时分不清白玉堂是何意,展昭倒是回想了一下,自个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不对,似乎是“白兄”多了一些,偶尔还会喊他“五弟”。
“不是命令,是……”趁着展昭愣神的空档,白玉堂径自向房间走去。
但展昭听得清楚,白玉堂在他身边说的后半句是“请求”二字。
院墙里开得正盛的红色海棠仿佛一团火焰,连带着展昭从耳根到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