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枝,沈风逸连呼吸都停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莫司谷的那只手。
只见莫司谷稍作停顿,随后一鼓作气,非常迅速地将断箭拔出,而随着断箭拔出,鲜血也立刻跟着喷出,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邬大夫立即上前止血。
沈风逸刚刚吊着的半口气,到这时才算是呼了出来:“怎么样?确定没有分毫偏离吧?”
“幸不辱命!”
长长地出了口气,沈风逸追问道:“邬大夫,情况如何?”
只是,邬大夫有条不紊地止血缝合包扎,连声都没出,更别提回答沈风逸了,等到好不容易将宋瑞的伤口包扎上,邬大夫这才回过身来回到道:“拔箭时虽未有偏差,然此箭头造型奇特,不是一般的倒钩箭,而是齿状箭,所以,再如何的万分小心,还是伤及了心脉了,能不能活,就要看这小伙子能不能熬过这接下来的三天了。”
沈风逸好不容易放下一半的心再次提到了半空中,连言语都忘了。
而一旁的莫司谷听闻此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那,敢问邬大夫,他现在可否移动?莫某想将他移至府上休养。”
邬大夫摇了摇头:“病人伤及的是心脉,先不说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就算熬过了短期内也得避免震动,我这里寻常也不会有重症病人,这后堂就暂借给你们了,我去前厅抓药,二位请自便。”
邬大夫一离开,沈风逸便坐到了宋瑞榻边,看着趴着的宋瑞,侧着脸,明明是这么安静的睡姿,可那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以及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的呼吸声,无一不在告诉沈风逸,宋瑞不是睡着,而是伤了,伤及性命的伤了!
心中的痛无法言明,拼命地眨着眼睛却仍阻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莫司谷见沈风逸这副样子,心中略显忐忑,早就听闻夫人说小舅子跟当今皇上情同手足,可这手足,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头了?他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皇上眼里的是泪吧?
“敢问皇上,缘何瑞儿会成这样?”
沈风逸一直背对着莫司谷,听得此话也未转过身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瑞从怀里掏出之前于之泓给的药,一点一点地替宋瑞将脸上的易容洗去,同时将两人为何会来边城,以及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莫司谷。
莫司谷一边听一边心中掀起千层浪,他一直远在边城,纵使知道新皇登基后,局面颇不稳定,也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不知皇上对刺杀之人可有眉目?”
沈风逸声音倏地冷下几分:“莫参将虽远离京城,但这京中势力分葛,朕想,莫参将定然不会陌生吧。”
“皇上是怀疑叶家跟何家?”
确认已经完全洗去宋瑞脸上的易容,沈风逸收起药瓶,回身冷笑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回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参将倒是还这么把朕放在眼里,有什么当讲不当将的,说便是。”
“方才听邬大夫所言,瑞儿中的箭,所用箭头较为特殊,为锯齿箭头,此类箭羽,臣曾经在与西饶对战时,见敌军用过,而在我云国,似乎甚少见到此类特殊箭羽。”
沈风逸眯起双眼:“西饶?”
“是,西饶。只是此类锯齿箭头似乎制作不易,西饶也仅仅是给先锋队配备了部分,其余人还是配的普通箭羽。”
沈风逸左手捏着右手的大拇指,低头沉思,若这箭真是西饶所出,那他们的人能在云国境内如此肆无忌惮追杀自己,绝对是有人指引,也就是说,朝中有人与西饶私通,亦或是与西饶合作,那这次的刺杀,恐怕就更不是临时起意了。
沈风逸抬眼,对着莫司谷道:“有关箭羽一事,还望莫参将守口如瓶,哪怕是对宋瑞的姐姐。”
“末将明白,请皇上放心。”
“这里朕守着,麻烦莫参将回府替朕与宋瑞皆准备些日常用物。”
莫司谷略显为难道:“准备东西不难,只是,方才末将是在家中练武时,听到守城的手下禀报有人持金牌闯城,这才匆忙前来,当时夫人便在一旁,若莫此刻回去一番准备,势必是瞒不住夫人的。”
沈风逸回望着宋瑞的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沉默了半响:“那就如实说便是。”
第五十四章
沈风逸的一句“如实说”换来的便是高喊着冲进杏林堂的宋韵梨:“我弟弟在哪儿呢?哪儿呢?”莫司谷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宋韵梨一进后堂,见到坐在塌边的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歪过头细细打量,迟疑了半天呓语出声:“你是……沈……”
话还没说完,便被莫司谷掐断:“说什么呢?那是皇上!”
宋韵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一年前便登基为帝了,早不是当年跟宋瑞形影不离的皇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
沈风逸摆了摆手:“出宫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
宋韵梨也不扭捏,沈风逸说免了就立即起了身,凑到了床榻旁,也不管沈风逸就坐在那儿,上前就开始检查宋瑞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风逸被宋韵梨挤得先是侧身躲让,后来干脆起身让到了一旁,看着宋韵梨折腾,只是在宋韵梨动作稍有变大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动他!”
宋韵梨被沈风逸言语里的着急与气性弄得一愣,收了手茫然地望向自家相公,而莫司谷虽不清楚沈风逸跟宋瑞的关系,但作为一个军人,对于周围气氛的敏感度绝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