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幕后究竟是谁,竟对人下如此毒手。
“都是可怜之人……公子仁义……也请公子救、救……他们……”
女子话音刚落,竟直直栽进了沈逍遥的怀里,激得沈逍遥浑身一个震悚。楚留香见状赶紧两步上前,把她的脉搏。
沈逍遥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香帅,她……?”
楚留香收回手,摇头道:“无妨。就是气亏体虚,晕过去了而已。”
而后两人将女子抬置在铺陈在地的稻草上。也难怪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身心都受尽了折磨,现下还负了伤,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而周围聚拢的那一众吞食过虫子的犯人,想是闻见了那女子身上的血腥气,个个面露凶光,眸色也愈发猩红,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野兽。
有几个出其不意地扑上前,沈逍遥迅速躲过,用尚未出鞘的剑往那些犯人的腹部狠命一击,迫使其将肚里的虫吐了出来。
一连放倒数十人,沈逍遥的额上已渗出许多细密的汗,一口气尚未喘匀,却察觉身后有股肆意的剑气。
眼睛的余光瞥见一片光影,沈逍遥连忙闪身躲开,下意识地提剑便挡,两把长剑相撞,两人被震得皆是后退几步。
“狗贼!还我盆景!”
沈逍遥:“是你?”
“是我又怎样?”金灵芝横眉竖目,“我本只当你是个小偷,没想到还为劫狱打杀这些无辜之人!当真是无耻鼠辈!”
偷?
听见这话,沈逍遥霎时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陡然提高了音量:“我早不做那些破事!你少污蔑我!”
“还有,什么叫打杀无辜?你自己看,这些明明都是被吞金虫操纵的傀儡!”
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抽搐的犯人,透明的酸水与金色的虫尸,满地狼藉,无一不证明着沈逍遥所言非虚。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泼人脏水?堂堂金家,如此教养礼数!张口闭口狗贼鼠辈,也不怕遭人笑话?”
金灵芝一时哑口无言。
“逍遥!”还是楚留香出面充当和事佬,“对方怎么着也是个姑娘家。瞧瞧!被你吓着了不是?”
沈逍遥哼了哼声,没好气地道:“香帅的意思,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好啦!小友总得给楚某一个面子。”楚留香拍拍沈逍遥的肩膀,“事结之后,楚某带你去金陵最大的酒楼喝一杯怎样?咱们不醉不归?”
“香帅当真?”沈逍遥睁开一只眼睛。
楚留香笑道: “自然当真!”
之前在点香阁都未喝个尽兴,这路奔波劳碌,也总该祛祛风尘。
沈逍遥:“香帅,这可是你说得。”
楚留香记得六年前华山论剑初遇沈逍遥的时候,按理说来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他瞧着却毫无生气,重疾缠身,满身疮痍。许是如今好了,才会岁及弱冠,还这样孩子气。
楚留香无奈笑道:“是,我说得。”
“三两好友,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真是一副良辰美景!不错不错!就是可惜……你们只怕没机会了!”
听见有人说话,几人瞬间提高警惕,循声望觅,一个男人自暗梯上缓缓步出,正用手仔细抹拭着刀上殷红的液体――
金灵芝愕然:“刀捕头?怎么是你?”
楚留香皱着眉,面色不善:“这些血……你竟然杀了他们?!”
刀镇恶笑:“有些秘密总不能让外人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与其放他们走,倒不如这样做,我才比较安全不是吗?”
沈逍遥:“刀镇恶!你号称除暴安良,背地里竟用无辜之人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勾当!你枉为人!”
“哈哈哈哈哈哈……”刀镇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无辜?他们哪个都不无辜!”他大声地控诉着,双目通红,愤懑地咬牙切齿,“我所谓的兄弟构陷我,出卖我!我的左邻右舍听到我妻子在火海里的哭喊却连报官也不敢!这是他们欠我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骇人的骚动。低沉嘶哑的闷吼声在封闭阴暗的地牢内回绝,有什么东西正朝这里直逼而来,黑压压的一片。
金灵芝颤声道:“这,这些是……?”
楚留香:“是尸傀!”
这座囚牢已然成了饲养怪物的圈地!
刀镇恶自暴自弃地笑道:“事情败露,想来我已是脱不了干系,今日一死,有威名震八方的楚香帅作陪。我刀镇恶也算值了这一条命!”
“爹爹――”
是稚嫩的童音。
刀镇恶浑身一震,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在幻听。
刀镇恶极缓慢极缓慢地转过身,唇齿微张,吐露出两个沙哑的音节:“……正义?”
“爹爹!”
小小的正义怀里正抱着一把足以有他一人身长的捕快佩刀,蹒跚着向自己的父亲奔来。
刀镇恶下意识地蹲下身,将刀正义迎进自己的怀里,不过片刻温存。下一秒,刀镇恶便猛然惊醒,将刀正义一把推开:“你来做什么!快走!这里很危险!走――”
刀正义攥住他的衣袖不放:“不要!我不走!娘亲已经丢下我了,爹爹不能再跟娘亲一样抛下正义!”
“就是死,正义也要跟爹爹死在一起!”
眼看大批的尸傀即将涌来,刀镇恶眉头一皱,似是在瞬间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抱起刀正义,用力向后一扔,好在楚留香轻功了得,电光石火间,将刀正义稳稳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