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文字又奇特,丝毫看不懂意思。白色石粉四溅,显然是新划。
他不禁凛然,以刀剑在石上刻字,他可以。以石以木刻字,他也可以,但手中物不磨损一分,却万万不行,皆因那些东西不够坚硬耐磨。石块还丢在一边,尖端毫无白色痕迹。作字的人显然随手拣了,全凭气劲刻下。
追兵声传来,猛一抬头,忽林中一声琴音响起。初听是琴音,再听,却是箜篌。声音幽幽,由婉转到欢快,又从欢快到悠长,如天边长风拂过不带走衣袂,余味无尽。
“左承之,你受死罢!”
箜篌声轻了一轻,渐渐淡去,似是不悦。
“月然宫与你有仇,是私家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乐音已完全消失,林中忽有人道:“是么?”
声音略有醇意,又很是柔和。咬字清楚,带了点吴侬软语的味道,分外好听。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拐过一个小弯,浓密树阴下衣袂垂地。
左承之首先看到的,是那双手。
青色的袖子,绣着淡紫菱形连续图案。袖中露出的,是一双洁白修长,毫无瑕疵的手。指甲留的很长,又如玉般温润动人。这双无比美丽的手中,抱着一把卧箜篌,竹制五弦,雕刻着凤凰飞天的图案。小块木拨子垂在指间,微微露出花纹。
容颜秀气美丽,唇的弧线很润和。抱箜篌的人微笑了:“我在等你们过来呀。”
月然宫人愣了几弹指,语气却降下来:“这位公子是谁,为何要插手此事?”
男子细长的手指在弦上滑动:“你们真吵,打搅到别人谈话休息了,所以我不高兴啦。”
他容貌美丽,话语微有娇憨,自有一种风情,使的几人竟生不起气来。呆了一下,道:“公子莫不是开玩笑,我等追捕仇家,乃是头等大事!”
男子抬袖道:“这位莫不是也开玩笑,谈话歇息,就不是大事?你试试三天不说话,三天不睡觉?”
这句话实际上是偷换了概念,本身听起来又十分正经,可谓正理,也可谓歪理。好似一块金子,一捧粮米,人人都知金子比粮米值钱,但人人可以无金子,却万万不能无粮米的。
那人终是口才不行,薄怒道:“你一定要管了?”
“说你们吵到别人了……换个地方打,我才不管呢。现在只出个题目给你,答不出,就给我出去罢。”
那人冲口想骂,转眼盘算,不知持箜篌者武艺如何,不如先答应他,问题答不出,还可反脸出手,便道:“你出。”
男子嫣然笑道:“明日比武,谁将会胜?”
那人怔住。
这种问题毫无疑问只有天知道了,就算除了天之外还有人知道,也绝不会是他。身后有人喝道:“你这妖人,出这般题,谁能答出?”
三道银光射出,直击男子面容!
青色紫绣宽大衣袂卷开,飘飘立至丈外。银光擦身而过,齐齐钉上大树,却是三枚弯月银镖。男子拂平衣袂,笑道:“一个小玩笑而已,作甚么生这样大的气。我不占你便宜,只问个休戚相关的……方才你手下袭击我,我走到这里,一共用了多少步?”
那人又怔住。
他原本设想好,这人再问宫中秘密这等不可说之事,明日谁获胜这不可知之事,他便翻脸指责。倘若问昨天中午吃什么,他不记得,这人也绝不会知道。步数的问题,他不会记,但说不定抱箜篌者早打好主意了。
转念一想,随口道:“便有七步。”
男子叹道:“不知道就直说好了,你走罢。”
那人冷笑道:“你又知道?”
“我自然知道。”
“空口白话,毫无凭据,你说一百步也没人信。”
“若我有凭据,你又当如何?”
那人微一犹疑,便想一赌:“我便带领月然宫人退走。”
男子微微一笑,低眸垂发,小木拨一挑,一声弦响荡开。地上沙尘蓦然腾起,散出一片灰色。
石地上不多不少,不深不浅,整整印出九个脚印,直达地下半寸。
那人反悔的想法,眨眼去了个一干二净。半晌道:“技不如人,我等告退。”
十几人陆续退出视线,左承之正要道谢,男子已转向他,道:“你还没有答我呢!”
他一愣:“请说。”
男子又微笑了:“你进来时,我抚的是什么曲子?”
他能记住抚过曲就很好了,不习音律之事,哪能说出曲子名目?急转间灵光一闪,伸手折了根树枝,往地上一划。写完一排那古怪字符,再不能记得,面上镇定道:“可是此曲?”
男子含了一缕风情的笑:“你倒是聪明……后面呢?”
左承之见瞒不过,退后道:“我不知,是你赢了。”
月然宫几人郁结于胸,满怀抱怨的往前走,忽然身后一声响,辛辛苦苦追捕之人狼狈落下,折断四五根树枝,好似被人扔出。
于是追逃又已开始,却不再有人靠近林深处了。
青色绣紫菱衣袂冉冉而行,一条小路渐渐出现,林内别有洞天。男子在一间小木屋前旋身坐下,一语不发。
“盟主所说有理。”
姬任好端坐几后,捧茶淡啜。
对面坐着一位老人,须发皆白,样貌清癯,沏茶斟水,自有从容气度。
“姬阁主太过客气。”
姬任好微笑:“雪参之事,实在是武林一大劫,盟主以为如何?”
老人淡淡道:“武林中多是争斗,不论有心无心,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