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知道陈怀远没那等“人民军队为人民”的思想觉悟,但也知道陈怀远自诩“儒将”,讲究仁义和爱民,遂时不时地也会说上一些话,如今立春了,他便向陈怀远提议让部队官兵去帮助当地农民春耕。结果陈怀远不仅一口答应,还一拍大腿表示自己也要去亲自下地帮忙。
乾地多山,缺少像华北那样的大面积平原耕地,但世代居于此地的苗人和僮人却有属于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经过世代的经营,造就了山坡上那层层叠叠如同阶梯一般的农田,让人叹为观止。
梁冬哥的出身让他有点五谷不分,到了田间地头,又是梯田这种别地儿不常见的,就看什么都新鲜,兴奋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话都说快起来了。他跟在陈怀远身边,看他赶牛拉犁伸手就会很简单的样子,也好奇地试了试,结果东倒西歪折腾了半天也没犁几米地。一边的老农正眼巴巴地看着梁冬哥,生怕他把自己的犁具给弄坏了,而陈怀远则在一边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的表情似笑非笑。梁冬哥苦恼地挠挠头,朝着老农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犁具交给陈怀远,自己则坐到了牛背上,准备好好观察陈怀远如何犁地。
“你坐牛背上干啥,不怕我赶牛甩鞭甩到你身上?”
昨天才下过一场春雷喜雨,田里泥泞湿润,农人都是卷着裤腿打赤脚在田里行走,陈梁二人也是如此。梁冬哥向后朝着陈怀远坐在牛背上,晃着雪白的脚丫子。学当地方言装腔道:“阿弥陀佛,老牛辛苦犁地,还要枉受鞭刑,作孽撒子。”随即他又笑嘻嘻道:“师座什么时候想牛走,说一声,我拍拍它的背它就会懂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能跟动物玩到一块去。陈怀远心中暗自腹诽了一下,便笑着把鞭子挂在一边由梁冬哥去了,不过他发现这牛倒还真是很听梁冬哥的话。
草树新芽,如笼绿纱,清风丽日,青山流水,却听远处传来歌声。
水啊,流得了,水流吧。
土啊,流不了,土留下来。
姑娘啊,你走得了,你走。
我走不了,我留在故乡高高的山上,呆看你去远方。
“唱的什么哪,依依呀呀怪好听的。”陈怀远随口笑道。
梁冬哥若有所感,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道,好像有点忧伤。”
“怎的没有女声应他?”
“也许本来就不是对唱……”
“哎,冬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陈怀远忽然伸手握住梁冬哥的手。
“我会。”梁冬哥话里有话道,“一直到陪不下去了为止。”
“什么叫陪不下去?!”
梁冬哥看陈怀远一脸紧张的样子,含笑道:“就是师座不要我陪了那我自然好卷铺盖走人喽。”我已经做了选择,可你还没有,当你知道真相,要与不要,选择权在你。
水啊,流得了,水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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