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什么,能这样笑?但凡叫了自己的名字接下去就是一顿好骂,或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不知可是见到了大救星,笑得这样好看。康岐安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幸好方才撵走了下人,康岐安叹了口气,替他将动乱的被子再次盖好,将人往怀里再搂紧了些。
怀旻昏睡中梦魇甚多,又是乱骂又是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胡话。说话使人想入非非的也就罢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安分,又是摸又是蹭又是亲。
见他梦魇中发了情,康岐安早被他惹起来的火也憋不住了,唤他两声没有反应,就将两人东西并到一处搓撸。
怀旻不见舒爽,只见阴阳怪气,或冷笑或发怒,一双手抱着他的后背四处窜火,十指并用,不时还往腰臀边去。
与自己的情事就是他的梦魇。康岐安都这个年纪了,猝不及防被这样的事深深伤害到。
康岐安至始至终不知道的是,梦里,怀旻狠狠将他蹂躏得神魂颠倒。两人翻云覆雨,连呼吸和低吟都绞在一起,泄出几次方休。康岐安的甬道最后都开始痉挛,无意识地张合吞吐。
事毕,怀旻趴在他胸腹间歇息,物什软在湿腻滚烫的甬道里,依依不舍。腿间糜乱的水渍被指头大的珍珠点上昂贵的色泽,就地作画,铺陈在随意落下的衣物与毛毡上。
一眨眼,怀旻眼皮尤其沉重,隐约见着康岐安呼吸平稳地睡在自己身旁,将自己揽在怀中。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太荒唐了。怀旻想着,往康岐安怀里钻了钻。
既然是梦,那就再贪一会儿暖意。
23
康岐安门前有一株花树,三年来,未曾呵护关爱。曾见其开过桃花、芍药、虞美人,乃至于罂粟,但从未开过梨花。一朝移至他处,满枝如缀珍珠,纯粹而洁白,柔而不弱,刚而不强。
庆幸将其移于他处,才能水土适宜,花香袭人。最好的花,当开在山野烂漫处,而非一人门前。康岐安能恰巧行至此处,匆匆一瞥,已是万幸。
罗幕里……若是梨花落进罗幕里……
会直白,吻得干脆但小心。会羞怯,抚摸情人的脸庞时,耳后根会微微泛红。
手臂会攀上对方的脊背,云`雨巫山情意正浓时,手指就一点点扣紧。心脏血脉跳动连着指尖,与情人的呼吸、脉搏一同跃动,骨肉交融。
不必刻意魅惑,呼吸之间,都是醉人的酒,发情的药。
但不知是在谁家的罗幕里。嫉妒得叫人发狂。
康岐安想追上怀旻,问方才谈笑者何人,因何事而笑?终是提不动步子。
还是将目下的事先办完,好好思量打算过再见面。此事不能仅仅做到不违本心,还要做到一一周全,才算妥当。康岐安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草率鲁莽。
周旋,翻案,指认,如履薄冰。为避嫌,甚至不曾私下造访过施齐修。
暂时忘了怀旻,康岐安有得忙。
怀旻欲上堂为其父证,但为人子,其空口证词无效。唯一的物证卖身契,早被陆巡抚一把火烧了。
施齐修近日来总不得空见他,但凡有进展立马会遣人告之。怀旻体谅他涉难犯险,不敢有一丝一毫逾矩的行为,心中虽焦急,但依然日日朝九晚五做自己的生意。
又听闻康岐安携证据赴宛北,怀旻大吃一惊,原来他也参与此事。真是造化弄人,竟有这么大一桩恩情等着自己。如此,就是找人替他刻碑立传也不为过……
只是,他商贾出身,怎会涉足官场之争?又为何要帮父亲翻案?
父亲的友人,熟络的亲戚,姓康的有几家,可未曾听闻哪家有儿在宛南做盐商的。康岐安究竟是什么来头?或是表哥能许他什么好处?此事过后,再好好问问表哥。
转念又想。
不过康老爷也真是阔,好几十两银子,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不急着要,这银子攥在手上,自己还嫌烫呢。
择日找机会赶紧主动还了。
李行致近来日日都找自己,他自称是施齐修派来的“专人巡抚”,这“专人巡抚”即只安定一人的情绪,照顾一人的感受。
“莫要烦闷,打烊后随我去寻金屏儿姑娘可好?我见你眼下乌青几日都未消过,不若暂忘片刻,换一夜好梦?”李行致见自己送来的点心怀旻也不大爱吃,又细心他夜间睡得不好,便把主意打到思蜀坊里去了。
怀旻实在不愿去,乐坊虽非妓院,但还是总让自己想起以往,心里排斥,蹙眉婉拒之。李行致不依不饶,站起身来回踱步,思索还有什么花招没使过。
劝过他几次,不必太留心自己,过了这段日子自己便立马比谁都好。李行致不知哪儿来的倔脾气,独此事不干,非要绕着自己忙前忙后。若不是怀旻知他对金屏儿姑娘有意,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味。如此殷勤,眼神、姿态像极了曾在永乐苑时那些装腔作势的酸秀才。可他阔气,不若酸秀才那样穷。要说阔气这一点,又像陆柯宗。
总之没一个是好东西。怀旻真是怕了。
“你别转了,打烊了我与你一道去就是。”怀旻想着总要应付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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