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面还有一扇推拉门，他走进去，在关上时纪辰南看见里面有炒锅有砧板，各种做饭做面的工具，大概主要是在这里准备。而大柜台里则放了各种调料，葱花香菜牛肉片应有尽有，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纪辰南目光扫过，柜台连接的左边，有一张木桌，上面笔记本，还没黑，画面暂停，是一个穿了古装手持长剑的女人。中间是红色的小转椅，看来平常活动范围很小。

在看电视剧？纪辰南想，这么普通？

他转了一圈，又觉得是不是把人家想得妖魔化，忙选了个位置坐下。

门没关紧，不一会就有香味传出。

老板端着刚做好的面出来，穿的是粉红凯蒂猫的围裙，里面圆领，锁骨明显。纪辰南大脑当机，什么提问都是放放放，早已没了吃面的心思。

老板掀开板子，从柜台走出来，把面端到纪辰南面前，还亲自选好筷子递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定论在前，纪辰南飘到被围裙裹住的腰，觉得意外的细，一手臂可握。

老板疑惑：“先生？”

纪辰南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老板笑着离开。

面碗是淡黄色的瓷，被热面弄得很烫。面汤是红的，香味扑鼻，放满各种配料，葱花香菜与红料一配，倍增食欲。可惜纪辰南内心震动太大，只能拿筷子来回搅。

纪辰南问：“今天没什么客人呀？”

“啊，不是。”老板后知后觉地回应，“平常都没有什么客人，地太偏。”

纪辰南：“这里的确有点，不换换？”

老板：“一开始就是看中便宜，自己出的钱，能省就省，够糊口就行。”

纪辰南：“那，亲朋好友不帮忙宣传一下？”

老板不好意思：“我是一个人来的。”

纪辰南：“一个人来外面闯呀。”

老板笑了笑。

至始至终，年轻老板的声音都是不急不缓，温和的，听起来很舒服。

和光碟里完全不一样。

那里面的声音是忍隐和充满痛苦，楚楚可怜，意外勾人

纪辰南草草吃完，来到柜台前付钱，老板说了价钱，纪辰南给了张整钱，让他不要找了。老板微怔，慌忙找钱，纪辰南摆摆手，夸赞他的面条做得好。

老板还在拿钱，纪辰南已经手插口袋离开。

当晚纪辰南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有人跨坐于身，扭动着，腰上的线条像暧昧的蛇。

对面有块很大的镜子，边角带有圆弧。

微微抬头，就可以看见少年青涩的脊背和突起的肩胛骨，一张一阖，像蝴蝶的翅膀。

他迟缓地触摸，手感暖和情|色。

等纪辰南从冗长梦境中挣开，窗外已是白光大现。

之后纪辰南时不时会去那家小面馆吃面。小面馆早上九点开门，晚上十一点关门，早上客人会多点，晚上一般很少，特别是12月底，大冬天，很少有人会走这么远只为吃碗面。

去的时间多了，加上纪辰南时不时会跟老板说几句话，面馆老板也就记住他。双方透露的信息不多，带着城市人惯有的警惕和疏离，纪辰南只知道他姓宋，吃面时总会微笑地叫句宋老板，而对方则称呼他为纪先生。

断断续续地过去一个半月，2月下旬，气候仍旧寒冷，树木光秃秃的，透着阴凉，连点即将来临的春意都丝毫不见。

纪辰南洗好澡躺在床上，12点，身体经过一天工作的折磨，劳累，想睡。

这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传来震动，纪辰南半眯着眼睛拿来，居然是前女友的短信，内容很简短，只是一句“睡了吗？”，意犹未尽。他看着，只觉时光飞逝。

纪辰南仰头望床头的日历，上面有几个日期标了显著的红圈。

大概有五天没去宋老板的小面馆了。

年少时唐明就夸过他理性，如果一件事结束，就是彻底的结束，绝不会拖泥带水。

纪辰南笑了下，把短信删除，顺便把前女友的号码拉入黑名单，让她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往后的人生内。纪辰南闭上眼睛，想着是时候要去了。

*

2月的最后一天。

公司扯着人加班，纪辰南这个部门也拼死不放行。

等下班已经11点，外面夜宵摊倒是热火朝天，夜灯照着大街上哪里都是黄黄一片。

纪辰南被工作弄得头昏脑涨，觉得饿，又不知道要吃什么。

回家去，却觉得冷清无人，估计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顺着路往小面馆方向走。

快到那时是11点半，纪辰南觉得无望，宋老板肯定关门，抬起头，外面的古典灯还发亮，有热气滚滚冒出，意外。

面馆小老板裹着棉衣在外面舀热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纪辰南站在不远处朝他笑了笑。

小老板诧异：“这么晚？”

纪辰南无奈地摊开两手，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挂着西装外套。

“老板要求加班。”他说道。

小老板：“这么辛苦。那……肚子饿了？”

“有点。”纪辰南问，“还营业？”

小老板：“没了，但东西没收，可以给你做，都那么熟了。”

纪辰南：“别，没关系的，大晚上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老板走近两步，“纪先生经常照顾我生意，这点小事没关系的。”

纪辰南被劝住，本就带着图谋不轨，正好借路下坡。

“那……就打包一碗吧。”

“打包？”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