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很喜欢这幅画?”
萧允泽将东西收好,不由沉思:“其实我不爱画,总觉得这些都是死物,不如活物精彩。”
楚宴诧异的问:“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嗯。”
他画了那么多相似的画,竟然是在干自己讨厌的事。
楚宴一想到这个,心口隐隐作痛起来。
“你先休息吧,我先去处理聂家的事。”
“好。”楚宴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目送着萧允泽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楚宴做了一个梦。
这是楚宴经历过的世界,当然也是他的前世。
他躲在画舫里,两岸白墙墨顶,朱楼飞檐。
月色照在了湖泊上,波光粼粼,月影孤寂。
“三皇兄,咱们都那么看不惯那贱种,不若早点将他……”
“你懂什么?父皇最恨兄弟相残,就算他再是个宫女所生,也会引来父皇的不满!”
“他每日畏畏缩缩跟在咱们后面,可真烦死人了。不若……来个借刀杀人?”
三皇子看向了他:“你有好主意?”
“太子殿下最近生了怪病,时而神志不清,不若将那贱种送到太子殿下那里去,正好一石二鸟!”
“此计甚好!”三皇子听得眼睛一亮,太子从小就天赋惊人,父皇甚是喜爱太子。他要皇位,还得看太子出一个大纰漏才行!
那个小杂种,不正是个机会吗!
当时的楚宴听到了这些,总觉得太子是个残暴之人,会害他性命。
因此之后住在太子宫后,楚宴时时紧张,小心戒备。
太子被喂下寒石散后,性子更加变本加厉,时而如和煦春风,时而如地狱修罗,让他害怕。
也许是那幅画的原因,这些记忆里所有的感觉,都让他感同身受。
楚宴垂下了眼,一股悲痛就涌上了心头。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画面,明明知道这里只是梦境罢了,那些零碎的片段却不断的从脑海里涌出。
“萧宸,我欢喜你。”
“她们都巴不得我去死,唯有你会站在我这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对你。”
这些记忆太过零星,分明想走马观花,他却真的停驻。
天边逐渐一片阒黑,他又想起了凌王被他幽禁之前的那个夜晚,萧凌对他说过的话。
他给萧凌下了mí_yào,亲手把杯子递给了他。
而萧凌分明是知道的,却还是一口将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就当还你了。”
当时他不明白,略略诧异的看向了他,仿佛在问,什么就当还你了?
而萧凌却什么也没说,眼神温柔宠溺,然而结合他发疯时会做的那些,只让他觉得恶心。
楚宴的皇位是几个兄长互相争斗而死,他得了个渔翁之利罢了。他唯一动手害了的,就是萧凌。
大雪之下,他终于将萧凌拿下。
白雪依旧飘散在天空,只是一夜的功夫,周围便已经有了雪裹琼苞,玉树堆雪的美景。
萧凌身上满是血迹,并未因为疼痛和他的背叛,而露出扭曲的脸色。
萧凌朝他笑了起来,就像是解脱一般。
“皇兄,我已得了皇位,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该找你还了。”
萧凌看向了他:“你想我怎么还?”
“我会幽禁你一生一世,我们……再不相见。”
这样的决定,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萧凌忽然脸色雪白:“宸儿……”
“别叫我那个名字!”楚宴听到自己说,“我恨你。”
萧凌被他的人带走,可他却怎么也不肯走,希望楚宴再看他一眼。
“萧宸,我只求你看我一眼。”
楚宴低下了头,脸色泛白的笑了起来:“看你做什么?皇兄生来就为父皇所喜爱,自然不明白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最开始,是期待过我的兄长的。兄长的未来,看来要输在我手中了。”
萧凌眼底带着不舍:“我哪有什么未来,只是没死罢了。我的命不是命,是碍眼的东西。”
楚宴不想听那么多,吩咐程寒将他拉走。
萧凌的声音近乎绝望,缓缓的看向了他:“原来你已经忘了。”
“忘了什么?”
“在我那么认为的时候,你救过我。”
那些话回荡在周围过于凝固的空间里,白雪落入他的身上,在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冷得犹如刀刃,刺骨的疼痛涌上来。
楚宴停驻了片刻,终于想起了萧凌指的什么。
他眼底满是自嘲:“原来这孽缘,竟然是这么起的。”
多年前,三皇子说要拿他来对付太子之后,楚宴曾有好些日子惴惴不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皇子却迟迟没有动手,似乎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子的生母一族,因为发现草菅人命和贪赃枉法,被父皇下令斩首。而原本风光一时的三皇子生母,也被贬为宫人,三皇子更是被下令一生监禁。
办这件事的,正是太子。
当天,楚宴听说了这件事后,又阴差阳错的知晓了三皇子手下的人说要为他报仇,在太子的吃食里加入了毒。
他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的朝太子宫冲了去。
此时那送补品的宫人,却谎称是贵妃送来的。
正当太子要吃下那些,他冲出去,被太子身边的护卫们拦住,仍然脸色发白的喊:“不能吃,有毒!”
太子手里的碗骤然跌落,脸色凝重的看向了下面的那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