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执拗和倔强:“或许吧,还没想好”
向阳真不知道这个昔日对教师和家长从不忤逆,言听计从的好学生究竟为什么转变了这么多?或许是一场大火烧的他性情大变?他还清晰的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于忘然向他吐露过他的目标是去往国内乃至世界上一流的学府深造,当时的于忘然自信卓然,意气风发,从骨子里闪现出少年特有的异彩,当时向阳被他的清澈明亮又自信笃定的眼神灼伤了眼睛,换之今日看来,他的眼神已经不再那么的单纯了......
“把你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给我收回去!中国目前的应试教育出不得你一个异类!收收心,好好读书,明天写一份检讨交上来,不然就把家长叫来,听到了吗?!”
于忘然昂着下巴,扭头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杨柳枝,淡淡道:“知道了”
向阳万分忧虑压在心头,欲说还休的深深看他一眼,转身上楼:“过来!”
向阳把他带进办公室,于忘然以为他是想再给自己上一堂教育课,不料在他办公室里看到一位警察。
警察坐在一个空闲的座位上正在随手翻开一叠练习册,穿着一套一看就非常热的警服,帽子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露出一头倒刺儿一样浓黑的短发,长得相貌俊朗,骨骼端正,两道眉毛非常浓密,印的他的眼睛黑亮且有神。
向阳向他走了几步:“詹警官,这就是于忘然”
于忘然慢悠悠的朝他们走过去,松散但清明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位警察先生,因为自打他一进门,警察先生就一直盯着他,他只是没有逃避他人审视的习惯,把他无形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又势均力敌的打了回去而已。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没有其他动物灵敏的感官嗅觉,却拥有更胜一筹的观感直觉,他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皮囊揣测对方的内心,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眼神和他周身的气息去试探对方根基,总的来说,人就是很自以为是的动物。
所以,当两个同样自以为是的人碰到一起,对彼此所留下的第一印象自然是不怎么美好。
詹毅一露面,于忘然心里就大为厌烦,因为这些天他见得警察比以往十七年中见得的加起来都多,无非就是为了半个月前的失火案子,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校方和警方已经盖棺定论了,他自己也已经全力配合了,也早就结案了,为什么这些警察还是时不时的找上他。
果不其然,这位被称为警官的男人一开口就问他校庆当晚的一些细节,向阳出于责任心,一直场陪着。
于忘然坐在警察对面,双手搁在桌子上一下下的捏着自己手指关节,一一回答了警察的问题,也不见焦躁不耐烦,只是态度有些倦怠。
詹毅逐字逐句的把他的话记录下来,例行公事后把笔记本合上,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位少年......
从于忘然走进来詹毅就暗暗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和骆浔忆交往甚密的竟是这样一位明秀漂亮又斯文温柔的少年,似乎都因该是杨昊那样才属于正常范畴,但是马上他就对于忘然改观,他发现于忘然看到自己的同时压了一下眉心,净水一样的眼神迅速流入江海,那点小小的水花很快归于波涛壮阔的大海,像是在有意的调整了一下心态,刻意的隐藏什么东西。
见到于忘然,他有种不亚于第一次见到骆浔忆的惊艳,然而这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上到社会地位,下到人格品行,这俩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调查显示,这几个月骆浔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沈少游,沈少游是雇主,而这位于忘然小朋友,貌似是他唯一的朋友。
这一点让詹毅一直玩味到现在,他很想知道于忘然是何许人,今日见了,竟有些‘原来如此’的感叹......
原来如此,这样的少年,谁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呢。
话题被他有意的引向当晚逗留学校到很晚的演出人员,提了几个学生名字后,他说到了骆浔忆。
“哦,救你的学生叫骆浔忆吧?高三的?”
詹毅那笔在骆浔忆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撑着额角看到他稍显匆忙的坐直了身子,搁在桌子上松散随意的双手也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依旧垂着眉目淡淡的回答:“嗯,高三一个学长,他现在已经退学了,您有他的消息吗?”
或许是他太沉不住气,过于急切的打探消息引起了詹毅的怀疑,詹毅目不专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摊开手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没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
于忘然看他一眼,向后一靠贴近了椅背,转头看着窗外说:“我不知道”
向阳正坐在一边批改作业,忽然就被詹毅以需要单独问话的名义给客客气气请了出去,末了詹毅把办公室门关上回来回他说:“同学,我就直说了,我们怀疑放火的另有他人,你是当事人,如果你记得什么奇怪的细节,不要隐瞒,配合我们的调查,告诉我”
于忘然抱着胳膊懒洋洋的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问:“哦,你们怀疑是谁放的火”
詹毅把窗户打开了一扇,然后靠在窗台上,似乎是想抽根烟,烟盒都拿出来了,发现不合适,又烦躁的把烟盒揣进口袋,说:“骆浔忆”
“......为什么怀疑他”
“他患有双向情感障碍症,精神病中的一种,也就是说他精神不正常,做任何事都是临时起意,这次的火不排除就是他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