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
终于从喉咙深处找回了声音的勇者,喃喃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
魔女将脸转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当然,从那张面具一般的脸上并不能看出表情,只是勇者这么认为而已。
“奥莉加你,并不是因为畏惧改变才没有离开队伍。只有这一点,我知道得很清楚。”
迎着那视线,他轻声说道。
只有这一点——即使自己再怎么迟钝、再怎么愚昧,也能够清晰地认知到。
“你一直都在帮助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一直都在尽全力帮助我。”
即使成为魔女之后,她也利用自己的权限,为勇者和同伴准备了恢复体力的食物和休息用的房间。就像最开始说过的那样,“永远支持着勇者”。
他前所未有地痛恨起自己口舌的笨拙来。在这种时候,竟然无法明确地说明这份心情——
大概是感受到了勇者的无助吧,魔王叹了口气,虽然好像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再次介入了对话之中。
“的确,事情不仅是这样。悲哀的魔女哟,你的存在基础就是自我厌恶——就像外面那个疯女人的基础就是扭曲之爱一样,但支撑你行动的执念又是什么呢?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对被勇者拒绝一事没有任何不甘心的话,是什么样的感情帮助你完成了从人到魔女的转化呢?”
“不、关于那个——”
奥莉加发出了短促的悲鸣。
“你的执念恐怕是——”魔王毫不动摇地说了下去,“无论如何也想帮助勇者的心意吧。”
“……啊!”
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魔咒一样,魔女摇晃着后退了数步。
她的躯干上没有长出腿脚,因此只能磨蹭着向后移动——这幅画面一时甚至显得有点滑稽。
“不要说了、不要说出来啊!把这么丢人的事情、揭示在勇者大人面前的话……”
“……怎么回事?”勇者追问。
“就是这么回事。她是为了帮助勇者你才变成魔女的……不对,这么说并不准确。由人变成魔族的秘术,需要转化人拥有强烈的执念才能成功,换句话说,不具备执念的话,她本应在转化过程中就消失才对。她之所以能以魔女的形态存在到现在,正是因为放心不下勇者你。”
“放心不下、我?”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离不开勇者和他的队伍,而是害怕勇者遭遇什么麻烦事的时候,自己无法帮上忙……这才一直没有走……吗?即使自身被小队边缘化,即使在这里得不到自我认同的方式,只因无法放着勇者不管,就一直留在那里——
“不,不是!我只是想要依附于勇者大人而已——”
“不要管她自身的说辞了,”魔王似乎有点厌倦地说道,“她的基础就是自厌,如果承认这个事实的话,就相当于否定了自身的存在。所以她决不会坦然面对的。总之,事实就是这样。勇者你也意识到了吧?她一直在尽力向你提供帮助,就连刚刚也是。”
“如果勇者承认了她的可爱的话,她就逃走;如果勇者否认了她的话,就乖乖接受讨伐。然而,在完全无法感知自信的基础上,她认为勇者你得出后一个结论才是正常的。在她的预设里,自己就应该被你彻底否定,然后就这样自我覆灭才对,所以她以对你有利的方式作出了规定。是这样没错吧,魔女?”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完全的沉默。只有从房门处传来的细微震动,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在这等过度沉寂的场面下,勇者的头脑之中,反而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静状态。无数曾经的细节,自记忆之海深处一点点浮现而出。
“早就知道,您对我完全就没有恋爱之情——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您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那就是完全不喜欢了。”
——明知会这样,为什么还要作出全无希望的告白呢?
因为,在冒险队伍解散之后,她就无处可去了——因为奥莉加她一无所有、吗?
不,不是的。虽然她始终依附在勇者的队伍里,做着个看似可有可无的打杂角色,但勇者深知,她本身并不是菟丝花一样弱小无助的类型。毕竟那可是在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只身面对人生巨变的坚强的少女。
“住在乡下,也可以在镇上开间小店,就这样过着平凡的生活”——这是她在告白的时候,对“未来”作出的描述,其实也正是勇者自己所认为的理想的未来。
她会发出那样的邀请,是觉得……
拒绝了所有告白的勇者,也会变得只身一人吧?
失去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失去了长久以来的敌人,没有任何等待自己回家的亲人,即将和同伴们各奔东西。在她看来,这样的勇者,无疑也是孤独的吧。
为了不让勇者陷入那样可怜的境地里,才试着作出了“不可能被答应”的邀请。
“就算前代你、说的都是对的好了……”
魔女终于作出了回应。好像是心思被看了个彻彻底底后,已经自暴自弃了的样子。
“嘛,其实这根本不对,但是、奥莉加我,找不到办法去反驳。哎呀-,前代你实在太能说了喵……而且,也不能让勇者大人继续困扰下去了。”
她像是想要缓和气氛一样地发出笑声,顺便把卖萌用的句尾也捡了回来。
“说到底都是我自以为是喵。总而言之,我就是没办法放下心来喵。”
“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