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一听倒也挺替乔向东高兴的,就又跟王书记说了一阵子桐县案件的细节,然后就告辞出来了,走到走廊里,他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来政府大楼的事情没准就会有多心的人说给黎远航或者郝远方听的,而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破格”委任他当了这个代县长的人,不去略作表示也是不礼貌的。
想到这里,赵慎三就上了17楼,虽然按常理他绝对应该先去东边的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可他心念一动就先去了西边,郝远方的秘书看到他来,更看着他消瘦、苍老成这样样子了,居然见了鬼一样惊讶的跳了起来,眼神里更是带着愧疚跟仓皇,怪伶俐一个人居然结结巴巴的叫道:“啊?小赵……你……你怎么成了这样了啊?呃……那个……郝市长在屋里呢。”
赵慎三定定的看着这个在他倒霉这件事上起着绝对作用的这个秘书,心想讥讽他几句,可又一想何必呢,越是小人越是不可得罪,虽然在这个人的处心积虑安排下,他跟郑焰红的照片才会通过黎远航秘书小曹的手传到了省里乃至中纪委,但是大家各为其主,也不能说人家就是卑鄙小人的,总之现在自己大难不死就是胜利,再棒帮打落水狗就有些没意思了。
“呵呵,是啊,总是我心小受不住委屈,所以就成这样了呗,等您老弟下基层任职的时候,一定会比我好命的啊!郝老板在不在?我想见见汇报点思想。”赵慎三笑眯眯递上一盒好烟说道。
“外面是谁啊?是桐县的赵县长吗?让他进来吧。”谁知道郝远方的屋里居然传出了叫声,赵慎三赶紧答应着:“郝市长,是我是我。”,心里怀着君子不跟小人斗的念头,索性更加大度的对那个面对他以怨报德般亲热的态度更加惶恐心虚的秘书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郝远方居然迎接到门口拉住了赵慎三的手,十分感慨的说道:“哎呀,小赵啊,怪不得他们说你这次很受了些委屈,看你的样子……唉!不过年轻人嘛,经受些磨难也未尝不是一种锻炼呐!现在想来,我当初让你分管这个新农村建设项目还是很有些先见之明的,如果不是你,也不能把刘天地他们一伙儿官场蛀虫都给一一揪了出来,让桐县的环境干净了很多,接下来工作任务可就轻松了很多了。”
赵慎三眼看着这个置他于死地在先又欲在他尸体上踏上一只脚,恨不得他万年不得翻身的郝市长,看着对方用一种热烈的,甚至是心疼的眼光那么动情的看着他,更用一种伯乐般的声调跟他娓娓述说着对他的信赖跟看到他脱险那种由衷的欣喜,如果不是他已经从乔向东那里知道了太多关于这个郝市长其实就是刘天地一伙儿最大的后台的话,他说不定会很是感激涕零的,可是此刻他心里剩下的可就是辣辣的讥讽了。
但,依旧是感激涕零到喜极而泣的表情,赵慎三沙哑的说道:“郝市长,慎三何尝不知道您对我的支持跟信赖呢?要不是您,我怎么能够以普通副县长的身份分管重要业务,又刚刚脱离审查就被破格委任为代理县长啊!您的恩情我都在心里记着呢,您放心,慎三对您只能做一句承诺,那就是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郝远方的脸任凭是再壮,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有些良心发现了,他拍拍赵慎三的肩膀含糊的说道:“放心吧小赵,过罢年就给你正式明确县长职务,桐县这个地方必须有你主持政府工作我才放心啊!”
赵慎三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经过着多年的风雨磨砺,他早就明白了但凡一个领导收拾了下属,心里总会或多或少的残存着几分愧疚的,可别小看了这种愧疚,如果利用好了的话,措施得当的恰好触动出领导的“良心发现”,那么就会得到远远高于领导收拾你的那种收益的!
而且赵慎三也深深地明白,人家郝远方收拾他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试想人家原本从当副市长时起,就开始培植下层的力量,好容易树立了刘天地那么一伙儿既能无条件的拥护他,又能体体面面替他敛财的手下,那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啊!可就被他这个愣头青一下去,居然为了也许在郝远方眼里最最微不足道的百姓们,就给人家齐根铲掉了,这不等于斩掉了人家的一只手脚,更加斩断了人家的滚滚财源吗?如果你是郝市长的话,你有理由不恨吗?你能够不处心积虑的报复吗?
所以,赵慎三自认为是理解郝远方的,就在听到郝远方的勉励之后、承诺之后又很是谦虚推辞了一番,言说自己原本要休养一段时间的,但是鉴于桐县新农村建设的工程验收期限紧,为了不辜负郝市长的信任,他抓了一半也不敢放松,所以勉为其难先主持着,等市里任命了新的县长就赶紧功成身退云云。
经过这次事件,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个貌似很好欺负但是却能量极大的赵慎三绝对不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的郝远方,能够看到赵慎三对他是这样一幅毫不怨恨的态度,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听到赵慎三的撇清自然是说只要他郝市长不走,桐县的县长就不会是别人。
一番真情假意的互相告白,赵慎三终于走出了郝市长办公室。出了西头自然是要去东头,赵慎三之所以倒着来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作为前秘书,赵慎三去黎远航的市委书记办公室自然远远比去郝市长办公室还要